慕白跟季溏心聊完之后，回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戚嵘打电话，对方很快接通，他开门见山直接切入正题，“刚才溏心主动问我伯母的情况，我跟她大体说了一下，没说的非常绝对，但她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戚嵘正在办公室处理这几天堆积的工作，正看到手里的一份合同，办公桌前还站着前来送签的总监，听到这话后，直接顿住了手上的笔，眉头紧蹙，“你说什么？”
办公室内的气氛因为这一句质问变的凝重起来，本来这几天戚嵘就两头跑，整个公司上下都能感受到那份低气压，此时若是再低一点，他可能都要站不住了……
大BOSS心情不好，作为底下直接接触的员工来说，谁能不怕啊！
“你先别着急，她跟我说是想要回学校那边继续学业，看起来已经有了心里准备。”慕白说到这顿了一下，有些无奈的又道，“阿嵘，老师这样拖着瞒着也不是个办法，我知道你是为了她好，但小姑娘有自己的打算未必是个坏事，总是这样呆在医院里，人也会崩溃的。”
就算医院的条件再好，那也是医院，天天困在这样本来就紧张的气氛中，别说是季溏心了，就连医生护士有时候也会觉得焦虑。
人都是需要放松的，生活要有弹性，才不至于一直绷直，早晚有一天会断了。
戚嵘听到这话后并没觉得放松，心里反而更加担忧，他知道季溏心的性子，就算是再难受，外人面前她也可以隐忍不发。
想到这，他一颗心就七上八下的静不下来，直接将合同扣上，“你等我吧，我现在过去。”
慕白张了张嘴，想说不用，但想到他此时的心情，也只好答应下来，“行吧，你别着急，路上注意安全。”
戚嵘挂断电话便立刻拿着车钥匙往外走，他将合同重新交给那名总监，“找吴征给你过一遍，没问题的话让他签字盖章。”
总监目瞪口呆，有些呆呆的点了点头，“是、是，戚总！”
看着人离开办公室，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合同，总监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正好碰到李秘书。
对方见他有些魂不守舍的，关切的问了句，“合同有问题？”
“不是，戚总正看着呢，来了个电话突然走了，没来得及签，说让我交给吴总。”
李秘书负责戚嵘平时的行程，知道他最近事情非常多，所以应酬和会议安排也都很少，会议大部分都是远程沟通的状态，但知道归知道，作为一名合格的秘书，她还是会守口如瓶。
“戚总最近事情比较多，你就按他说的办吧。”
那名总监也只好如此，摸了摸后脖颈，转身离开。
戚嵘从车库取了车子离开，刚刚开出公司大门，路过一个右转弯的路口，转向灯刚一打开，忽然从角落窜出一辆黑色的大众车。
对方是逆行过来的，猛不丁的吓了他一跳，连忙将刹车踩到了底。
‘吱——’
高速转动的轮胎在紧急制动下摩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声响，戚嵘本来就一颗心全部吊在了医院那边，此时浑身的戾气全部都爆发出来。
他看着对面的人，半趴在方向盘上，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一个黑黑的头顶，他直接拉开车门走过去，伸手去拽车门把手，本以为对方会上锁，不料竟然一把就拽开了。
拽开了，也看清了里面坐着的人是谁。
对方也因为他的到来而抬起了头，是一张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脸。
季伟讪笑着将身子直起来，脸也是白的，能看得出刚刚的‘飞来横祸’他也受了不小的惊吓。
饶是如此，他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依旧厚着脸皮奉承，“戚总，实在找不到你人，所以才出此下策，让您受惊了吧？”
戚嵘视线落在这张老奸巨猾的脸上，他冷冷勾唇，眼底冰封一片，毫不留情的吐出两个字，“找死？”
闻言，季伟脸皮都吓得抽搐了下，他知道戚嵘这么说是彻底的不打算给自己留情面了，哪怕他是季溏心的父亲也没用。
谁让有求于人的是他呢，就算他指着自己的鼻子骂，季伟也必须忍。
于是，他从车子站出来，一米七出头的个子在戚嵘面前显得更加挨挫，尤其是配上这一脸谄笑，更加滑稽，“戚总，我知道您还在为之前的事情生气，那是我内人一时犯浑，我已经教育过了，并且优优也被关押，我知道她做错了事情应该受到惩罚，所以到现在都没去看她一眼，这件事我也很生气，我理解你的做法，我是溏心的父亲，就算再怎么样，我也不可能狠心到这个份上，但是——”
冠冕堂皇的话说了一堆，终于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这件事情跟安洋没关系，家里的事情再怎么样，您说什么我都可以配合，但是公司毕竟牵扯到这么多的家庭，您看能不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就算不体谅我，就当是体谅溏心了，不然我以后下岗失业，受苦受累的到头来还是她，那孩子虽然嘴上说的狠，可心底是善良的，她不会真的忍心看到我流落街头啊！”
这些话明明是一个身为父亲走投无路才会讲的，但从季伟嘴巴里说出来却成了笑话。
哪怕是到了现在这一步，他依旧还在用自己所为的父女情来为自己开脱，哪怕他痛哭流涕的承认自己这些年对季溏心犯下的过错，说不定戚嵘还能心软一分。
可惜啊，不知悔改的人不论到了什么时候都不会良心发现。
他们能想到的就只有自己和利益，除此之外，什么都无所谓。
脸面，尊严，为人父的那颗心，统统都可以摒弃丢掉。
“你以为到了流落街头的那一步，我会让她知道？”戚嵘冷笑，笑的人骨子里发冷，“但凡你找她一点麻烦，我都会让你在J市消失，如果不信，你大可试试。”
季伟被男人狠厉的眼神蛰了一下，他咽了口唾沫，脸上的假笑都快要挂不住，“戚总，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季伟这辈子没有任何事情放不下，唯独安洋我不能失去，真到了那一步就算我‘消失’，我也会拉个垫背的！您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