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戚嵘敷衍的应了声,视线从她脸上淡淡划过,看向一旁的季溏心,“怎么这么久?”
“碰见我姐姐,她有话跟我说,耽误了点时间。”季溏心不动声色的将问题推给季优。
季优心里恨得牙痒痒,面上却笑着拉过她的手,温柔大度的样子做足了十分,“今天跟学校老师一起吃饭,正好就聊起学校那点事了,我跟溏心见面时间少,一说起来就停不住,耽误你们吃饭了真是不好意思。”
“既然我跟她结了婚,学校的事情我自然会打点好,季小姐不用费心,也烦请转告给家里,不必担心。”戚嵘倒也不客气,摆明了不想在这里多站。
季优笑容僵了一瞬,松开她的手,“那就好,溏心啊,有时间跟戚先生一块回来看看,爸爸妈妈都很想你,哥哥也很想你,一直念叨呢。”
季溏心皮笑肉不笑的应下来,“姐姐欢迎,我肯定回去。”
“走吧。”戚嵘自动自然的揽过她的腰,声音温柔,可那看下来的视线却没有温度,“该去医院了。”
……
出了酒店,泊车小弟已经将车子开到门口,戚嵘接过钥匙上了车,季溏心不敢耽误立刻拉开车门坐进去。
车子驶进大路,气氛有些低,她双手缠着身前的安全带,不安的用余光打量着副驾驶座上的男人。
戚嵘虽然什么都没说,可脸色却绷得很紧,周身那股子生人勿进的冷漠气息恨不能把方圆五百米之内的人都冻死。
他不高兴,很不高兴。
季溏心看的出来,思来想去,还是怯怯的开口,“你都听到了?”
这句话,三分询问,七分试探,聪明如他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当即冷嘲的讥讽道,“我要说没听到你岂不是要失望了。”
“……”季溏心缠着安全带的手更紧了,果然,关公面前想耍大刀是不存在的。
车厢内再一次陷入安静,他身上那股子气势更甚,直把季溏心压得头都快抬不起来了,沉了半晌才小声嘀咕道,“那你为什么还配合我……”
既然他知道那句话就是说给他听得,后面又何必帮她解围,甚至是出言维护?
这句话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应该是说开车的那人似乎不打算跟她讲话了,季溏心知道这次又被自己搞砸了。
看着戚嵘铁青的脸色,她心里说不出的燥乱,讨厌季优这个搅屎棍,也觉得自己很笨很傻,在这种阴险心机中,从来都讨不到好处,所以才会被处处针对。
一路沉默,车子开进医院的地下停车库,车子停稳,她没急着下车,解开安全带坐着没动。
戚嵘也没搭理她,拉开车子的暗格,里面放着一盒进口的男士细烟,他抽出一颗点上,车窗降下,白色的烟雾散出去,可那种压抑的感觉却并没消失。
这是季溏心第一次看到他守着自己抽烟,浓密的眉头紧锁着,单手搭在窗外,薄唇一下下嘬着那细细的烟蒂,她从没想过竟有人抽烟也可以抽的那么好看。
那种震慑和压力一下子来了。
她忽然有些不敢开口。
五分钟过去,香烟燃尽,他的耐心也到了尽头,不耐的催促,“还不走?”
季溏心低头看着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知道怎么的道了歉,“对不起。”
男人短促的笑了下,可那眼底却并没半分笑意,尽是讽刺,“这是你今天第三次跟我说对不起。”
“……”季溏心咬唇,被他堵得没话说。
戚嵘收回手,重新将车窗升上去,俊颜转过来,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她,异常锋利,“季溏心,你是第一个敢利用我的人。”
“不是!”她想也不想的反驳,“我没想利用你。”
男人仿若未闻,“那块牛排也是因为白玲玲才喂给我的?”
她没说话,因为的确如此,但当时她感谢的心也不是假的,她不知道怎么解释。
戚嵘终于耐心全失,开了车子的中控锁,“滚。”
他说让她滚。
尽管他对自己的态度一直不愠不火,可这样反感的话却是第一次说。
季溏心心里震了下,有股涩涩的感觉升起,虽然刚才的事情她承认自己有私心,可也绝对算不上利用。
他突然发了这么大的火,季溏心有些不知所措,但她知道自己不能走,不管是为了上学还是为了解释,她必须说清楚。
“我是真的很感谢你帮我妈妈治病,只是当时叶玲玲在那,我看的心烦,所以才那么做,但我没有虚情假意。”
“所以上学的事情你想让我帮你解决?”很显然,戚嵘已经不相信她说的话,他最讨厌的就是虚伪,一点也令他难以接受,“还是你觉得你陪个笑脸,吃顿饭,喂我牛排我就会答应你?”
季溏心是敏感的,卑微的生活让她的自尊心比正常人还要强,上一次她离家出走,这一次……
她瞪大眼睛看着那张冰冷的脸,英俊无比,帅气无比,可那写着的嘲弄也是无与伦比。
心里忽然来了火,想到白玲玲那天将她堵在医院说的话,愤懑,恼怒,窘迫,但更多的却是委屈。
凭什么吃亏的人是她,被误会的人还是她?
看着眼前这张脸,连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时,手臂已经伸过去揽过男人的后颈,行动快思维一步,俯身张嘴狠狠咬了上去。
她身子斜过车子中控,动作冲得太猛,牙齿磕到他的嘴唇,血腥味伴随着疼痛蔓延开来,戚嵘皱眉,一把推开身上的小人。
季溏心没有防备,身子往后仰了一下,脑袋不小心磕到头顶的抓手,‘咚’的一声闷响,后脑勺立刻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
不知是因为被撞了脑袋,还是被推开的憋屈,眼底泛起一股酸涩的暖流,她瞪大眼睛强忍着才没让它汇聚起来跌出眼眶。
戚嵘抬头便看到那双红了一圈的大眼,到了嘴边的狠话梗住,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当年新兵训练集体活动也骂哭过不少女文艺兵,从来都没发现对女人的眼泪他会如此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