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不是季溏心头次问起了，如果说第一次只是她的好奇心使然，那么第二次第三次以后的每一次，但凡他不说，都会让她心里留有一丝疑虑。
既然瞒不过去，戚嵘就必须给出一个答案。
只是这个答案的真相她永远不会知道。
思及此，他松了口，“真想知道？”
季溏心坚决的点了点头，“想。”
“你还记得在Y国发生的事情吗。”他忽然转了话题，季溏心差点没跟上。
Y国发生的事情，对于她来说，是人生二十年来最大的噩梦，她不想提及，但绝对不会忘记，反倒记忆深刻。
“我记得。”
“当时我国人员遭遇绑架，我奉命参加任务解救人质，当时我们搜寻了整条船，时间紧急，撤退的时候只有我又检查了一边船舱底，也因此才发现了你。”
黑暗中，男人声音不疾不徐的传进耳朵，尽管时隔数日，再一次想起来，季溏心还是忍不住浑身泛起冷意，如果不是他，自己可能不会被找到了吧。
“进了舱门后，我发现你的精神状态不对，等我意识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急了……”想到后面发生的事情，戚嵘脸色沉了沉，“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你应该有印象，虽然是迫于无奈的情景，可违纪就是违纪，我主动上报，为此也付出了代价，离开了飞翱。”
闻言，季溏心不禁深感意外，又揪心的愧疚，“就因为这件事，你才离开的？”
从他之前的职位，还有戚老爷子的反应就能看出，他在飞翱的前途非常广阔，可是就因为她……
季溏心咬唇，心头涌起一阵愧疚，“对不起，我知道你也不想的。”
“没什么好道歉的。”戚嵘倒是平静，没有太多的情绪，他话锋一转，“所以现在让你对我负责，难道不是应该吗？”
思维跳跃太快，季溏心跟不上，下意识看向黑暗中那抹轮廓，“啊？”
“我需要一个妻子，而为了不让我的人生有污点，你是最好的选择。”
原来他只是怕自己的人生有污点吗？
季溏心抬手抚了抚耳边的碎发，小声喃喃道，“可是为了我不惜跟家人为敌，值得么？”
“这是我的事。”戚嵘毫不犹豫的打消她脑子里的胡思乱想，“你只要扮演好妻子这个角色就可以了。”
他所需要的远远不是家庭和睦，也不是她的孝顺懂事，对他来说，她跟戚家越生分越好，这样才能让他将来做的事情不那么难办。
况且，他在戚家的处境也没她想的那么艰难。
黑暗中，戚嵘看着她低头费劲思考的样子，无声喟叹，“你不用想太多，事情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复杂，我对你的期待——”
说到这，他顿了下，深深看了她一眼又将视线收回，“没你想的那么高。”
季溏心思绪被打断，“没有……那么高吗？”
这话里不难听出失落和委屈，她看起来坚强勇敢，每天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尽管生活给她一记重击，可她还是能笑着拍拍身上的灰站起来。
但她的心底却比任何人都柔软脆弱，她只是一个罩着金刚罩的瓷娃娃而已。
戚嵘到了嘴边的话忽然梗住，沉默几秒，到底没说出口，“你也没有那么差，不用妄自菲薄。”
难得从他嘴里能听到一句肯定自己的话，季溏心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什么？”
戚嵘重新躺回床面，双手抬起垫在颈下，“没什么，睡觉。”
同处一个房间，虽然没睡到一张床上，但是安静的空气中能清晰的听到两人的呼吸声，彼此交缠，倒也生出几分亲密。
戚嵘在医院待了一天，其实并不困，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月色。
季溏心知道他没睡，人到了晚上总是格外敏感，想的多，感慨也多，放在一个月之前，她怎么都想不到有一天会跟这个男人躺在同一间病房，看着同一片天花板。
其实，这也算是一种缘分吧。
想到这，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些，季溏心敛下眼皮，眼观鼻鼻观心，鼓起勇气道，“戚先生，虽然我们的相遇可能并不美好，但是既然嫁给你，我就是你的妻子，我才二十岁，还没读完书，有很多缺点，这些我都知道，但我会努力改正变得更好，成为一个合格的妻子。”
静静的病房回荡着女孩脆生生的声音，季溏心说这些话本来就羞臊的要死，偏偏这人跟没听见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
要不要这么薄情啊？好歹对她的示好有一丢丢的表示啊。
一点都不绅士！
就在季溏心真个人尴尬的快死掉时，躺在床上的人终于开了金口，“你要怎么努力？”
他突如其来的问题把季溏心问懵了一瞬。
她不过是情之将至想要把自己的心里话说给他听，也希望他能明白自己对于这份婚约的态度，但具体怎么做，她一时间还真说不出。
“季溏心，你在跟我吹牛。”见她回答不出，戚嵘已经淡淡下了定论。
躺椅上的女孩腾的一下做起来，诈尸一样，眼底燃烧着的坚决比那窗外的月亮还要耀眼，“谁吹牛了，我说努力就会努力的。”
戚嵘根本不放在心上，不屑的嘲讽，“光说不做？”
他字里行间都凉飕飕的，季溏心却听的大火，她这人最忍受不了别人激自己，只要下了决心就一定要证明给别人看。
戚嵘这句话无疑将她的小宇宙给激发了，仿佛全身的血液涌上脑袋，她暗自咬牙，不服气的走到病床边，微微弯下腰一双小手捧起那张俊雅深致的脸，“我会努力喜欢上你的，因为你是我的丈夫。”
说完，她直接壮着胆子朝那双薄唇吻了下去。
女孩闭着眼睛睫毛颤抖的厉害，戚嵘活了快三十年，头一次被女人强吻，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丫头。
突如其来的事情总是更能令人心动，此时此刻那颗坚硬如铁的心脏竟也悸动起来。
男人眼眸眯起，双手抬起将她从自己身上扯开。
季溏心凶猛有余，技术不足，死撑着那点面子仰起头，“行了么？”
戚嵘扯唇，邪笑着跟她对视，他费力要拉开的距离被她这个莽撞的举动全部填补，流光四溢的黑眸中闪着危险的光，“季溏心，想死么。”
被他锐利的视线看的心慌，她咬牙，“反正你救了我一命，我这条命也是你的，死就死！”
“好，你说的。”
下一秒，那原本被她按住的双手立刻挣脱了出来，快到她看都没看清，一把将她扯进怀里，就势翻身压了下来，他看着落在自己身下的小女孩，借着月光看清了那涨红的脸，“记住，这才叫做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