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下来后,斯睿想安慰阿布,却不知怎么开口,“阿布,人界皆传那江宴当街抢了你回府,然后把你给……你逃走后,那江宴四处找你,其实自你走后我与昆炎也一直在找你,因你与凡人无异,气息不好寻觅,所以……”
阿布眼圈泛红,“斯睿谢谢你,不过这是我与江宴的事,我们之间不是人们想的那样。”
“那你们,我是说你既然这么在乎那江宴为何还要逃走。”
“他是我一手带大的。”
此话一出斯睿与昆炎皆愕然的看着阿布。
一点一滴的回忆如涓涓流水划过岁月……
“我跟着他,被贬到荒凉之地,那里极冷,我开始不知他为何抗旨拒婚,还骂了他。”
斯睿说,“他是为了你。”
阿布看了一眼手中的茶,“是我太蠢。他当上侍郎后,便像变了一个人,他攀附权贵,结交佞臣。对郭姝越来越疏远,而对我却好像越来越亲近,有一日他跑到我房里对我说,让我别嫁人等着他。我以为他是酒后戏言,可是不久后他竟真的想休了郭姝,娶我为妻。”
“所以你就逃了。”斯睿问。
阿布点点头,“他从少年到中年找了我快二十年,我逃了十三次。”
斯睿惊讶,“二十年,十三次,你是怎么逃的?”
“我没想到他是如此执着,有几次是装病,有几次是寻死,还有几次是把他灌醉了,最后两次……”阿布迟疑了一下,“一次是趁着婚宴宾客多跑了,这次是洞房花烛夜在合衾酒里面下了药,把他迷晕了。”
昆炎愕然的看了一眼阿布终没开口。
“药,你哪儿来的药?”
“师父教我的,我贴身藏了些,没被发现。”
斯睿却不可置信的道,“他一个侍郎,哪怕当了丞相竟几次三番让你逃走。”
“或许是我太幸运了吧。”阿布补充道。
“不是……”昆炎悠悠的说。
阿布白了一眼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斯睿手指在石桌上敲了两下,“阿布他一个这么有权势手段的男人,找你这么多年,却从不强迫你,也舍不得搜你的身,他呀,对你极其敬重。”斯睿叹口气,“要是我,可能做不到他这样。”
昆炎看着阿布,眼神里流露出不可捉摸的神情。
“也许是吧,总之今生不会再见了。”阿布说完端着肉和黍米走了。
进了屋,关上门,阿布就着眼泪大口嚼着肉,吞着饭。她不知昆炎与斯睿动用灵力全都看在了眼里,他们今天在干什么,来兴师问罪的吗?问什么?有没有失身?他们打着保护她的旗号实则呢,深扒她的伤口,狠狠的碾碎。甚至没人问过她这两个多月过得怎样,有没有挨饿,有没有受欺负。
两个多月,几乎没吃上过一顿正经的饭,瘦了一大圈,好不容易走了回来。她又想,自己在期待什么?
她想如果师父在就好了,她肯定拿着枪,去教训欺负她的人了。
阿布走到小白房间坐在榻上,一遍遍抚摸着小白盖过的棉被,最后抱着他的枕头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阿布洗漱完刚要回屋看见昨夜那两男人如雕塑一样站在院中间,阿布没有理会,自顾自的做了饭,吃完饭简单收拾一下就去了坞城。
俩人在身后不说话,就这么跟着,阿布停他们便停,阿布快走他们就跟上来,街上有认识的不认识的看到这俩男人,皆退避三舍。
阿布怒瞪,“别跟着我。”
俩人互相看了一眼倒跟受了气的小媳妇一样。
阿布进了一家新开的肉铺,俩人想跟进去阿布一个刀眼过来,生生把迈进去的脚退了回来。
不一会儿阿布拿着把杀猪刀与一满脸横肉的男子走出来,对着面前案上的猪肉唰唰两刀上称,那肉铺老板乐了,“姑娘好刀法,果然七两肉,你留下吧,明天来上工。”
阿布一脸兴奋的道了谢,走了。
逛了一天,阿布摸出铜板买了两个包子蹲在街角吃,阿布始终没正眼看过他们,吃的有些急了,昆炎眼疾手快把水囊递了过来,阿布转过身没理会。
斯睿试探性的问,“阿布啊,你没钱了?”
阿布边吃边回,“江宴那臭小子怕我逃,包袱给我藏起来了,”说到这儿手中的包子突然不香了,“那可是我辛辛苦苦攒了十几年的私房钱,一下全没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直往下淌。
偶有路过的行人看到俩大男人穿戴华丽一左一右,中间蹲着个粗布麻衣的小姑娘哭的稀里哗啦,这画面……有些诡异。
昆炎稍稍退后了两步转过头看向别处,斯睿走过来边劝边安慰,“你丢了多少钱,我赔给你好吗?”
“你赔给我,你凭什么赔给我!我还得重新攒钱了,又不知还要攒到猴年马月了。”
斯睿脑筋一转计上心来。
“不如……”
“不如你跟我去魔界要多少钱我给你便是。”昆炎抢先开了口。
阿布抽抽泣泣,瞥一眼昆炎“你给我一座金山我都不去。”
“那要不你还给我当婢女,当书童,跟班随便你选。”斯睿紧跟着说。
阿布戚戚的看着他,“有区别吗?”
斯睿眨巴了两下眼,好像没区别。
“我哪都不去了,”阿布站起身,“斯睿殿下我还欠你一份恩情,有机会我定会报答,你们别再跟着我了,我只想安安静静生活,不依靠任何人。”
阿布走了,俩人各回各宫,本来是怕阿布想不开来劝说的,看来好像多此一举,不,就不该来这一番,不然阿布不会如此伤心,真是——闲的。
肉铺生意很好,阿布刀头准确从不缺斤少两客人满意老板开心,所以时不时老板会把卖剩下的肉割一小块送给阿布。
阿布过得踏实又开心,渐渐忘却了那些不愉快,她现在只想多攒些钱然后去找小白。
只是经常会有陌生的人在小院周围转,走在路上后面总有人跟着,让她看见又很自然的让她看不见。
阿布知道不是斯睿就是那魔头派来的人,真是阴魂不散,阿布无奈,随他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