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后……
这天斯睿对阿布说:“我父帝让我带你去书房见他,还说不要节外生枝,你总共也没见过我父帝几次,你闯什么祸了?”
阿布一脸冤枉,“殿下我每天除了练功,就是与你和应天厮混,再说了,借我一千个胆子我也不敢惹狐帝他老人家,反正要是我闯祸了也有你们俩的份。”
斯睿点点头,“说得有理。”
俩人进了书房,见到昆炎还有一名仙人也在。那仙人长得眉目冷清,气质儒雅淡泊。见到阿布后怔愣了片刻呢喃道,“与墨婳好像。”
斯睿与阿布行了礼。
“父帝,这位仙人是?”
“这位是我的故交沐云仙君。”
斯睿诧异的看着沐云仙君,“您就是当年大闹天界不惜与天帝翻脸的那位仙君?”
沐云浅笑,“正是在下。”
狐帝开口,“斯睿,不得无礼。”
沐云摆手,“无妨,无妨。”
斯睿对沐云仙君作了一揖,“小侄对您着实敬佩。”
沐云苦笑。
狐帝对阿布说,“阿布,今日叫你来是有一事。沐云仙君想来验证一下你的身世。”
“我的身世?”阿布想我区区肉体凡胎,跟神仙扯上什么关系。
沐云仙君走到阿布面前,“孩子,不要怕,把手给我。”
阿布茫然不知所措,手下意识摸到了袖箭。
昆炎轻声说:“阿布,你不想知道你是谁吗?”
斯睿对她说:“阿布你不要怕,沐云仙君不是坏人。”
阿布慢慢放开伸出手,沐云仙君指尖灵力为刃划破自己与阿布的手掌,掌心接触血液相融,借助灵力游走于阿布经脉。
半晌过后,沐云仙君眼含热泪,慈爱的看着阿布,“孩子,你是我与墨婳之女。”
狐帝震惊。
斯睿不可置信的看着阿布。
昆炎又喜又悲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阿布拽着斯睿,“殿下,这到底怎么回事?沐,沐云仙君说我,是他的女儿,怎么可能,我明明就是一个凡人,一点儿灵力也没有。还有那个什么墨婳,她又是谁?”
昆炎走到阿布身边刚触到她的手,阿布迅速躲闪开。
昆炎有些无奈,“你手在流血。”
沐云仙君走过来,指尖灵力滑过阿布手掌,伤口奇迹般的愈合了。
“阿布我是你的父亲,天界的沐云仙君。你母亲是当年魔界的墨婳将军。”
“我母亲是魔界将军?你是天界仙君?”
“是。”
“怎么可能?那为什么我没有一点儿灵力?”
“那是因为,你被人拔去了灵根。”
——所有人为之一震。
修炼之人皆知,灵根不管天生还是后养乃是根本,拔去灵根犹如抽筋剔骨之痛,且永不能在修,罪大恶极,不过如此。
斯睿怒问:“是谁这么狠毒,拔了阿布的灵根?”
沐云仙君摇摇头,“阿布是天养灵根,应该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拔去了。”
狐帝缓缓开口,“阿布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吗?”
阿布努力回忆,“我记得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与一群流民在一起,还差一点被他们吃了。再后来我同一群小乞丐乞讨,这么多年就一直在人间流浪。原来……”
原来自己也有父母,本也可以练修为,长灵力,这么多年本不必过得如此辛苦,受人欺凌。
“那,我娘她?”阿布问。
昆炎答, “你娘是我魔界的将军,亦是我的恩师,这些年我与沐云前辈一直都在寻找,却,始终没有师父的下落。”
“你的恩师?”
“是。”
阿布喃喃,“原来是这样……”
阿布胸口烦闷至极,脑中一片混乱,“我知道你们个个灵力高强,都有一大堆道理,可是我现在只想一个人,请你们,求你们,不要拦我。”
书房不算大,谁也没动,谁也没有开口。
阿布像傀儡一步步走着,眼泪不自觉流下来……
渴望亲人,亲人就在眼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可为什么这么心痛……
城外小院内,阿布站在梨树下。梨树是小白走后阿布种下的,虽没有盂山的高大却也长成开了花,满院飘香。
“小白你走七年两个月零十六天了,你也不捎信给我,梨花开了……”
“冰夷冰天雪地,他看不到这么美的花。”昆炎走过来,欣赏着梨花。
“来的是你。”
昆炎看着阿布,“你希望是谁?你不怕我了吗?”
阿布平静的说:“我娘既然是你师父,你不会伤害我。”
昆炎发誓般,“我从没想过伤害你。”
阿布转头看着昆炎,“你早就怀疑我的身份,是吧?”
昆炎默不作声。
阿布又道,“你一而再的接近我,就是想试探,你不确定我到底是谁。”
阿布走到院中小桌前坐下,“我还以为你是个风流多情的浪荡子,引出了不少误会。”
阿布拿起一坛酒,“要不要喝一杯?”
昆炎走过来,倒了一碗,刚想倒另一碗,阿布把碗扣过来拿起一坛直接喝了起来,“在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
昆炎不说话就这样陪着她,一坛又一坛的喝着酒。
阿布醉意上头,“那个魔头,我问你,我娘长什么样子?”
“她与你六七分像。”
“那她不怎么好看嘛?”
“不是,她是个极美的女子。”
阿布看着他,两颊绯红,眼眸含泪,“呵!可我没见过她。”
昆炎心头微颤,想伸去触摸阿布的脸,顿在半空又收了回来。
阿布摇摇晃晃站起身,望着天上的月亮,“今天的月亮怎么有两个呢?”指着身旁的昆炎,“魔头,你不是本事大吗?你摘一个我看看。”
昆炎半哄半骗,“好好好,我这就给你摘,你先睡一觉,明天就能看见了。”
阿布直勾勾盯着昆炎怒道,“你把我当傻子是吧,明天你跑了怎么办。”
昆炎又气又笑,“我现在去给你摘,你乖乖等着。”
阿布跺脚,“带我,现在,马上。”
来不及多想,昆炎拦腰搂起阿布,向着夜空,御风而去……
夜风袭来,阿布酒醒了几分,皎洁明亮的圆月,挂在星星点点银河之上,壮美绚丽。
“好美啊!”阿布忍不住伸出手,却够不到。
昆炎轻笑一声,低头看她,“在魔界有个地方叫“晶海”每到月圆就会有十色极光从“晶海”飘过,非常美丽,你要不要去看?”
阿布身子战栗了一下,酒醒了大半,发现昆炎紧紧搂着自己,贴合的太紧,甚至能清晰的听到昆炎的心跳声。阿布头撇向一边,“我要回去。”
昆炎笑笑,“不摘月亮了?”
阿布想把头埋起来,找不到地方。
不一会儿,两人站在院中,“那个,我要歇息了,你走吧。”
“我在这儿赏会儿月,你睡吧!”
“随你。”
第二日,阿布伸伸懒腰打开门。
“你醒了。”昆炎站在梨树下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阿布诧异的盯着昆炎,“你是一早就来了还是……”
“你一个姑娘家,我不放心你。”
那就是赏了一晚上的月亮。
“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别忘了,我可是在人间混了几百年。”阿布腹诽:你什么时候对我怜香惜玉过。
昆炎笑意敛了几分,“我带你吃好吃的,怎样?”
“你知道我爱吃什么?”
“不知道?”
阿布瞥了一眼,这个魔头。
吃完饭昆炎对阿布说:“你父亲在等你。”
“好,正好我也有话要问他。”
到了斯睿府上,沐云仙君显然一夜未眠,竟有些沧桑的憔悴。阿布不知如何称呼,迟迟不开口,沐云仙君也不勉强,毕竟这么多年才知有个女儿,也未曾尽过父亲的责任。
斯睿与昆炎在花厅喝茶,“阿布昨晚睡得好吗?”
“她?”昆炎想到昨夜,嘴角上扬,“睡得好。”
斯睿喃喃说:“是呀,她这样的性子我怎会不知。”
昆炎说:“阿布乐观洒脱,为人豁达爽快。”
斯睿却说,“昆炎,她一个女子无依无靠,没有灵力在人间流浪这么久,只有这样的性子,她才能活下去。”
“斯睿,这几年你与阿布日日在一起,你最是了解她的。”
斯睿自嘲一笑,“她爱钱,是因为她当过流民乞丐知道饿的滋味,她爱酒,是因为烈酒暖身不至于被冻死。她练枪,是因为总是受到欺凌,想自保。可是,”斯睿有些心酸,“无论怎样,她的灵根也恢复不了了。”
昆炎突然鄙夷起自己,找了阿布这么多年,就在自己眼前,公主府差点儿没命,雪山上利用玄鸟不惜让阿布涉险,那样辱她、欺她,若换成别的女子怕是……是啊,斯睿说的对,若不是这样的性子,她根本活不下去。
到了午膳,狐帝、帝后特意在花厅摆了一桌酒席,禀退了下人设了结界。阿布挨着沐云仙君与斯睿而坐,旁边是昆炎挨着帝后。狐帝与帝后先举杯,以尽地主之谊,“今天,只是家宴,没有繁文缛节,首先恭喜吾兄找到了女儿。”
众人举杯同饮。
酒过三巡后,狐帝问,“吾兄,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沐云仙君看着阿布,“阿布在这里,又有昆炎,我很放心,过两日我便走了。”
狐帝叹息一声,“沐云,你还没有放下吗?”
“我不是个好夫君,也不是个好父亲,”沐云仙君端起酒樽,“吾兄,弟妇,小女就有劳了。”说完一饮而尽。
帝后饮完酒对沐云仙君说:“阿布是玲珑的徒弟,又与斯睿交好,我必视为女儿对待,若是斯睿与阿布将来……”帝后掩嘴一笑,“也未可知。”
阿布与斯睿喝着酒根本没理会,这话却被昆炎听了真切,像被什么堵住了胸口,面上仍然风平浪静,只顾喝酒。
帝后笑着又对昆炎小声道,“你与洛青也该提上日程了。”
阿布与斯睿同时看着这边。
斯睿一脸笑的对昆炎说:“我什么时候喝你的喜酒。”
昆炎挤出一个笑,端起酒樽,一饮而尽。
阿布在旁边乐开了花,“那,洛青成了魔后,你是叫他姐夫还是叫洛青嫂嫂?”
“对啊,我得好好想想。”斯睿在旁附和,俩人碰杯又饮了一樽酒。
昆炎咬着牙看着这俩货,酒樽要被他捏碎了。
两日后沐云仙君辞别了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