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烟在一瞬间忘记了呼吸。
还是怀里的女儿指着男人叫了声帅叔叔,才把她吓散的魂魄聚拢了回来。
她抚了抚女儿的后背,示意她安静。
陈晗忽闪着黑碌碌的大眼睛,扭身抱住她脖颈,像是只软萌可爱的小猫咪一样趴在她肩头。
三年的时间,男人的相貌没什么变化,非要说的话,就是气质变了,以前是生人勿进的冷,现在是森冷阴郁,整个人,仿佛是被囚在黑暗中的亡命徒。
这大概是他这三年在商场上拼杀出来的结果。
他看着她,深邃的眼眸里毫无波澜。
沈烟也看他,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上前两步,先开了口,“好久不见。”
她这一句,带着对他们从前发生种种的释怀。
薄御白盯着她半晌,才平静的出声:“好久不见。”
说着,他的视线游移到了陈晗的身上。
陈晗一直都在咬着手指头,用余光偷看薄御白,当男人看向她后,她“啊呀”了声,不好意思的捂住脸,把头埋在了沈烟的脖颈。
薄御白喉结滚动着,声音比刚刚低哑了两分,“你女儿?”
“嗯。”沈烟介绍道,“她叫陈晗。”
“陈han……”薄御白咀嚼着这两个字,“哪个han?”
“日含。”
“霏晗升迁 唯有月光。”薄御白眼底带了几分嘲笑:“陈映南给起的名字吗?”
沈烟没有想到薄御白会一下子猜到女儿名字的寓意,微微的诧异下了,说:“嗯,映南起的。”
薄御白不言不语的看着她,深邃的眼眸像是个旋涡,让人捉摸不透他此时此刻的想法。
沈烟:“我还有——”
薄御白:“她几岁了?”
沈烟说了一半的话被打断,张开的唇瓣上下翕动着,回道:“将将满三岁。”
薄御白:“能让我抱抱吗?”
沈烟心里咯噔了下,下意识的收拢手臂把女儿拥紧。
他是察觉到了什么吗?
“烟烟。”正不知所措的时候,陈映南的迎面走过来。
他亲昵的唤了她一声,擦着薄御白的肩头走向她,自然又熟练的把陈晗从她怀中接了过去。
“爸爸~”陈晗超开心的搂住陈映南的脖子,没吃糖呢,嘴巴就已经抹了蜜,“想爸爸~”
沈烟帮着女儿整理了下衣服,好笑道:“才几个小时没见而已,要不要这么夸张呀?”
陈晗伸展了下胳膊腿,撒娇依偎在陈映南的肩头,爸爸的肩头特别宽阔,可以肆意打滚。
陈映南亲了亲女儿的发顶,满眼都是爱意的看着沈烟,说:“你第一次来二叔家,爸妈怕你对这边不熟悉,绕弯路,让我领你和晗晗过去用饭。”
沈烟笑意盈盈的挽住他的胳膊,“好~”
薄御白见陈映南有妻子,有女儿相伴的样子,脸色终于不再平静。
陈映南给他雪上添霜的道:“薄总,要一起过去吗?”
薄御白的眼色锐利的像是隐匿在大雾后的刀子,随时都要取了对方的性命。
陈映南毫不退缩同他对视,甚至,还有胆子勾唇,朝着他挑衅的笑了笑。
“御白!”娇媚的声音打断了俩人的针锋相对,沈蔷一路小跑着过来抱住薄御白的胳膊,嗔声道,“让你帮我拿个东西,怎么这么慢啊。欸,陈大哥!”
沈蔷的妹妹嫁到了陈家,以后他们也算是沾亲带故了。
陈映南点了点头,说:“恰巧碰到了你男朋友,就跟着闲聊了几句。你们忙,我和烟烟先过去了。”
沈蔷:“嗯嗯,陈大哥等下见。”
说着,在沈烟从她身边路过时,她的眼睛一直追随着沈烟,把她从头,打量到脚,像是台扫描机器似的,恨不得能里里外外的把沈烟看个透彻。
“不是说瘸了条腿吗?看着走路还挺利索的……”沈蔷嘀咕了句,回头对着男人道,“御白,你说沈烟的那条腿好了,她今后还会再跳舞吗?”
“不知道。”薄御白冷冰冰的回了句,并烦躁甩开她胳膊,径自的往前走。
“就算是能跳,属于她的那个时代也已经过去了。真是令人费解,她到底是还有哪里吸引人,让陈映南就是非她不可,别是她用了什么旁门左道,给人下了蛊——呃啊!”
薄御白驻足,蓦地回身,伸手掐住了沈蔷的脖子,他手背上的青筋根根凸起,沈蔷脸色变得涨红,那叽叽喳喳个不停的嘴,总算是消停了下来。
“想待在我身边,就管好嘴巴。再有下次,我拔了你的舌头喂猫!”
话落,薄御白松开手。
沈蔷像是一张纸片,摇晃着坠落在地上。
她双目失神,瑟瑟发抖的跪坐在男人脚边,别说声音,气都不敢大喘。
“起来,别给我丢人。”
冷冰冰的命令从头上砸下来。
沈蔷打了个颤栗,夹着肩膀,趔趔趄趄的起身,她煞白着脸色,低着脑袋,不敢看旁边的男人,薄御白修长的手指划过她脖颈间的红痕,漫不经心的道:“去换件高领衣服。”
“好,好……”
沈蔷吞着口水,应声,然后软着腿的离开。
用餐的地方在后厢房,好几个屋子连着,总共四十多张桌子,都坐满了人。
主桌上,陈武坐在主位,左手边是陈父陈母,陈映南,沈烟,右手边是亲家,也就是沈薇的爸妈,然后沈薇陈耀,和薄御白还有沈蔷。
沈烟和薄御白之间隔着陈映南和沈蔷俩人。
这边陈映南给她剥虾。
那边沈蔷给薄御白夹菜。
陈武他们长辈之间闲聊着,话题都在围绕着陈耀和沈薇这对新人,气氛倒也还算是轻松。
沈烟夹了块虾肉喂给女儿,而后拿了手边湿润的帕子,递给陈映南让他擦手。
陈映南没接,而是笑着的把手伸给她,意思很明显的让她给他擦。
沈烟把女儿往腿上提了提,抬着他手腕,仔细又耐心的帮着他擦干净每根指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