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声音,让沈烟手颤了颤,花茶洒出了一些,顺着她的虎口,缓缓流淌在手背,滴落在她的裤子上。
她无暇管这些,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门口黑着脸,杀气腾腾的男人。
“御白,你——”
她刚开口,一个熟悉的药瓶就砸在了她的肩膀上,沈烟吸了口气,揉了下肩头。
药是她那日忽然停电落在男人病房卫生间里的,当时男人就在外面,她只能匆匆的把药片捡起来,药瓶不知道滚到哪个角落,她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就想反正也不在明面上,男人应该也发现不了。
没想到……
“你就没什么想和我说的吗?”男人冰冷的声音响起。
沈烟的视线从药瓶上移开,落在男人身上,平静的开口:“没有。”
“沈烟!”男人低吼着冲过来,揪住她的衣领,把她送沙发上提了起来,“你的心怎么可以这么狠,那是我们的孩子,是一条鲜活的生命,你到底是如何下得了手的!”
“……”
“你想要什么,你和我说,我能给你的我都给你,给不了你的我会想办法帮你得到,你为什么偏要杀了我们的孩子!要用这样的方式报复我!”
“……”
他身上施加下来的压力,像是面密不透风的网,把她笼罩的几次要窒息。
她别开头,不想去看男人漆黑湿润的眼眸,可男人却依着她,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勺,强行的扳过她的头,让她和直视他的眼睛。
薄御白的眼睛很漂亮,眼尾自然的上翘,平日里眼神淡漠的时候就很勾人了,更别说此刻此刻眼周泛红,眸子里的光破碎的像是鳞片,看的心颤。
他身子发抖的下沉肩膀,低哑着声音控诉道,“自从你绑架过后,和你大声说一句话我都不敢。近来你帮着薄屹尧抢走了我那么多项目,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和你计较,我都已经退让到这个地步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啊?你说,是不是非要我死了,你才满意?”
沈烟瞳仁放大,讶异道:“你……你知道,都知道?”
薄御白眼中含泪的苦笑:“是啊!从你不愿意跟我住一个卧室,我就知道了。你装,我就陪着你装,我想尽一切办法补救我们的关系,你却一步步的把我往绝境逼!”
说着,他把她按在沙发上,唇角勾着嗜血的笑,“沈烟,你亲手杀了我的孩子,所以你得赔给我一个。”
“从今天开始,你就给我呆在这间屋子,等你身体养好了,我们就准备要下一个宝宝。”
说他疯,他还知道她现在的身体不能行房事。
可说他理智,他都知道了她做的那些事,还要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不是纯纯的作茧自缚!
沈烟蓄力推开他,把茶几下面的一个档案袋甩他脸上,决绝道:“你早就知道乔莺莺所做所为,却一直帮着她瞒着,看我出狱后一次次的寻找这些东西,一次次有了线索,又失望落空,你是不是觉得很有趣?!”
薄御白抬手接住档案袋,呼吸凌乱的微张着唇,想跟她解释,这份东西并不是一开始就落入他手里的,是她失忆后他才拿到的。
可是说不出,好像无论怎么做,他们之间存在的矛盾都不可能化解了。
沈烟决绝道:“我告诉你,想让我给你生孩子,除非我死了!”
薄御白收拢五指,把档案袋攥成皱巴巴的一团,既然如此,那就别想着让她回心转意了,就让她一直恨他吧!要是恨意能够支撑他们过一辈子,也好!
“呵,”薄御白勾唇,冷冷的笑着退后一步松手把东西扔进垃圾桶,“我可舍不得杀你,不过,你弟弟还在我手里,你不听话,我就拿你弟弟开刀。”
沈烟愣在原地好几秒,才回过神:“你说什么,我弟弟在你手里?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对许棉未免抱了太多的期望,她名义上是池砚舟的小妈,高了一个辈分,但池家上下可都是只听砚舟一个人的。”
沈烟眼前变得灰蒙蒙一片,深深的绝望裹挟着她,让她无法透气。
好想一死了之。
真的……
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彻底的摆脱眼前的恶魔。
薄御白走近她,抬手将她拥入怀中,沈烟如同个麻木的木偶,下巴靠在他肩头,眼泪一滴滴的滚落下来,砸在男人的锁骨上。
滚烫的眼泪渗在他的肌肤中,像是浓硫酸,腐蚀着他的器官,她难受,他也难受。
“烟烟,你恨我吧,”薄御白脸颊贴着她的鬓角,手温柔的抚着她脑袋,轻声道,“怎么都是一辈子,就让我们余生,互相折磨着过下去吧。”
“……”
男人离开后,沈烟瘫软着双腿,两眼无神的跌坐在地毯上。
很快的,有佣人进来,像是扫荡一样的把房间里的刀,剪子,花瓶等等尖锐,可以造成伤亡的物品全都收走了。
男人是怕她会自杀。
沈烟双手环抱着膝盖,深深埋下头,以男人的权势,他要是真下了决心把她囚于此处,她完全没有逃跑的机会。
【叮——】
手机响了下。
沈烟做着深呼吸,疲倦的仰起头,往沙发上看了眼,片刻,她才颤颤巍巍的伸手,把手机拿过来查看消息,以为是薄屹尧或者是许棉,却没想到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
【烟烟,跟我走吧。】
她现在用的手机卡是薄御白给她办的,从前手机里的联系人都没有了,不过光凭这一句话,她就能猜出来发短信的人。
是陈映南。
他还没有放弃她。
沈烟唇瓣哆嗦着,哽咽打字:【好。】
无论什么时候,陈映南就像是她无尽黑暗里的一束光,从前她无数次的避开,如今她想跃入这束光中,即便万劫不复,也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