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一手握着采血管,一手握着采血针尾端,见管内血流的速度变慢,出声对沈烟道:“别握拳头,放松。”
沈烟五官皱紧,额头上出了层虚汗。
好疼……
针头处隐隐有崩血的预兆,护士严厉道:“干嘛呢,拳头赶紧松开!”
沈烟鼻翼煽动着的发出声闷哼,张嘴做着深呼吸,强迫自己舒展开手指,放松着手臂上的肌肉。
隔着窗户,她看着护士手中采血管里源源不断流走的血液,内心一片凄凉。
薄御白这是要她偿还乔莺莺割腕流失的那些血,以此给她感同身受的教训。
他对她,当真是一如既往的狠!
眼前蒙上了层水雾,沈烟扬起下巴,闭上眼睛平复心情。
就这么点事没什么值得哭的,她不能倒下,不能如了乔莺莺的愿。
这场输血格外的漫长,在头有些发晕时沈烟睁开眼,抬起另一只手扣住了台面的边沿,稳住坐不住凳子要摔倒下去的身子。
怎么还没完?
薄御白不会是要抽干她的血吧!
沈烟难受的吞了两口口水,呼吸困难的低下头,无声忍耐着这场酷刑。
“可以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忽然响起。
沈烟实在是受不住的趴在了台面上,人单薄的像是张纸片,脆弱的好像一阵风就能把她给吹走。
窗口里的护士恍惚了下,不是说抽600ml?现在才550ml……
想开口向男人确认下,但见男人脸色阴的吓人,护士瞬间不敢吱声了,忙用棉签按着拔了针头,停止了抽血。
总算完事了……
沈烟捂着胳膊,眼前一片昏花的甩着脑袋晃晃悠悠站起身,说:“我可以走了吧?”
她说话时喘的厉害,尾音还带着颤。
薄御白心口发堵,又涨的厉害,轻抿了下薄唇,道:“这次希望能给你留下深刻的教训,同样的事别再有第二次。”
“薄御白你真有意思,”沈烟无力的笑了笑,“我在网上但凡有一点抹黑乔莺莺的地方,你这么对我我都认了。”
“可她明明勾搭了有妇之夫,利用身体上位是事实……她都那样了,你还如此爱护她,你的口味就这么重吗?”
薄御白神情严厉:“总之,日后凡是会刺激到她的行为,我劝你都不要做。不然……”
沈烟逼近他,“不然如何?”
她忽然的靠近让薄御白心头漏跳了一拍,喉结滚动着向后移了移步子和她拉开距离,不想沈烟伸手扯住了他的衣领,再次贴上来。
她仰着头,手上用力的把他往下拽。
太近了……
薄御白觉得,自己再稍稍把头往下低一低,就能亲上她。
沈烟深深的凝望着他,说:“在你眼里,我是没有人类的正常情绪是吗?你就不怕有一天我也会被逼的轻生?”
薄御白瞳孔收缩,顷刻间,脸上的血色没了大半。
沈烟捕捉到他的微表情,枯竭的心萌出些绿色的小草芽,声音沙哑的问:“要是我死了,你会心疼吗?”
这个问题让薄御白无法正常的进行呼吸。
她要是死了……
他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她怎么会死?不会的!
沈烟眼睛红了一圈:“为什么不说话?薄御白,你说话啊,要是我死了,你会心疼吗?像是心疼乔莺莺这样也心疼心疼我?”
薄御白捉住她的手腕,拉开她的手,看向旁边的保镖,声音清冷又沉闷的道:“带她去病房休息。”
留下这句话,他转身离开。
沈烟崩溃的大喊:“薄御白,你他妈的混蛋!”
为什么连个痛快都不肯给她!
说他不会心疼。
说她就算是死在了他面前,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这种话他为什么不说?
为什么总是要在给她一次次伤害后,又施舍般的留给她几分温柔留她幻想?
薄御白……
我好恨你!
如果可以重新来一次,我真的再也,再也,不要爱上你。
……
出了医院,京九拉开后车门,立在旁边等着男人上车。
薄御白脑海全是沈烟绝望的表情,驻足半晌后,怎么想怎么不放心的偏头吩咐道:“你安排两个女保镖在沈烟身边,把她的一举一动随时告诉我。”
京九不理解,但没过问的点头:“好。”
薄御白沉了口气,俯身要上车时不远处传来躁乱的声音——
“放开我,你们这是属于绑架我告诉你们,有钱人也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我要见小天鹅,听没听见?”
“妈的,一群聋子吗?诶诶诶,我衣服,我新衣服扯坏了!老子限量版啊,你赔我!赔我!”
……
薄御白是闻声看了眼过去,京九道:“那位是沈小姐的朋友。”
“……朋友?”
“嗯。对方叫木喵喵,申城人,身份背景清白,是沈小姐在漫画网站创作的责任编辑,跟沈小姐网上认识好几年了,但现实中见面才几天。”京九像个机器人,没有感情的阐述着。
薄御白多看了两眼木喵喵,道:“让人带着他去见沈烟。”有朋友在身边陪她,开导开导她,她应该就不会想不开了吧。
“是。”京九候着男人上车,帮着关上车门后目送着车子行驶离开才走向了木喵喵那边。
车子里的空调开的让薄御白本就发闷的心脏更不舒服,他抬手将车窗按下一半,夜晚的寒风迎面,吹的薄御白稍微好受了些。
前面开车的林远频频看了几眼后视镜,小心翼翼的开口:“薄总,方才您爷爷给我打电话,说申城的陈家今日送了婚贴上门,让您五日后,带着沈小姐过去贺喜。”
“……”
薄御白怔住,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绕过来弯。
这么突然?陈映南竟然要和别人订婚了?
那沈烟呢,他究竟把沈烟放在什么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