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笑笑在电话这头沉默,直到秦秀给她挂完电话,她才从姐姐说的话里面醒悟过来。
人活着不能只有爱情,更有对父母孩子的责任,她以前是多么的傻,多么的蠢,以为把丈夫当做一切,丈夫也会把她当做一切,他们两个恩恩爱爱,她便会幸福。
现实让她知道,婆媳关系,家庭矛盾,每一样都是压倒爱情的稻草,不知不觉,爱情便会死去。爱情死了,可生活还在继续,一睁开眼睛又是柴米油盐,又是孩子和生活开销,可怕的是丈夫完全靠不上,这一切的一切全靠她一个人去支撑时,才是最惨的。
彼时,孙小泯已挑好了衣服,他拿着带着长长标签,散发着新衣服味道的休闲衣一蹦一跳来到秦笑笑面前,“妈妈,要这套吧!”
孩子很懂事,真就只挑了一套,纵然他的小眼睛在瞄着不远处的运动鞋打转,却没有开口要。
秦笑笑见孩子这样眼馋那双能跟衣服配成一套的鞋子,她顺着孙小泯的视线走到了鞋架边上,“小泯,是喜欢这双鞋子吗?”
孙小泯使劲点头,这个力度,小脑袋怕是要晃晕了。
秦笑笑将鞋子一起让服务员包了起来,是姐姐让她明白,人活着无非两个字“责任”。她既然生了孩子,就要给孩子好的生活,孩子不是陪父母来吃苦的,他只是当了自己的孩子,投胎来了不好的家庭。
大人无法将生活过好,那是大人的失败,孩子没有错。
“一共是298,您怎么支付?”服务员快速计算好了价格说。
“微信!”秦笑笑打开了微信支付,她好几年都舍不得买贵衣服,今天带孩子“奢侈”了一把。
第二天一早,孙小泯穿上新衣服后,表情明显神气,只是鞋有一点点不合适,秦笑笑为了鞋子穿的久一些,选择了大半个码数的,不过也还好,垫个小鞋垫正正好。
秦秀也如约将孙小泯用宝马送去了学校,她特意带孩子去早了一点,等小泯看见同桌到了校门口才下车,故意让同桌看见。
昨天的小胖男孩果然对他刮目相看,“孙小泯,你家谁开着宝马?”
“我不告诉你,哼!”
一招奏效,孩子的自信又建立起来了。
秦秀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她能做的,也只有尽心为秦笑笑解决眼前的问题。
杨豆也要去上学,他在车上催促,“妈妈,快点吧,我要迟到了,你为什么要先送小泯,是不爱我了吗?”
他打小没有妈妈,性格十分的多疑,敏感。秦秀的责任心强,她想,既然做了人家后妈,就好好对他,总有一天他会感动。
“他小,你大,让着弟弟怎么了?以后不能用爱这个词去衡量我所做的事,我爱你,这是事实,你不用质疑什么。”秦秀说。
她时而严厉,时而温柔,别说杨豆了,杨辉都对她又敬又爱。
“我知道了妈!”杨豆坐在车后座上说。他还想说,昨天他还能坐副驾驶,今天却让孙小泯抢了他的位置,坐了后座,是不是不爱他?见秦秀生气了,又没敢说。
可他在心里憋了个坏主意,等哪天单独跟孙小泯在一起,他要收拾一下那个小孩,谁让他抢了自己的座位,和“妈妈”的爱。
眼看到了月末,秦笑笑快在姜老太太家做满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来,姜老太太经常跟她讲一些自己那个年代的事,秦笑笑跟她呆的时间久了,心境竟然平和了很多。
在相处中得知,姜老太太的老公是一名老兵,参加过抗美援朝战争,是为了国家牺牲的。姜老太太就像一个历史的标杆,她对秦笑笑说,在她心里,能吃上饭的每一天都是高兴的,能吃上饭就是幸福。
这些话,触动了秦笑笑。
“我们现在不但有米,有面,有各种好吃的,冬天有暖气,夏天有空调,在我心里,这就是上了天堂,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你们现在的人,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得了五马盼六羊。”姜老太太说。
秦笑笑眼眶微微湿润,“奶奶,你心态真好。怪不得这么长寿呢!”
“你挨过饿吗?死过老公吗?没日没夜的种过地吗?躲过日本鬼子的轰炸吗?我这辈子,福也享过,罪也受够!还得是孩子们争气,我才有晚年这点幸福。”姜老太太越说越精神,给秦笑笑讲她当初怎么样受苦,一年里头只有过年才能吃上白面馒头的事。
“我们那个年代,姑娘长大了怕被日本鬼子祸害,我十五岁就嫁给你爷爷了,去了婆家,天天烧大锅做饭,连尿罐都要给婆婆洗,干不好了,婆婆打骂不敢吭声!那时,每个月都有媳妇受不了气跳井死的,宁可跳井不能离,娘家不让离啊,嫌丢人,女人没法回娘家。我就这么干了一年又一年,一直把我婆婆熬了,为她披麻戴孝送了终。以为好日子要来了,可四十多岁,你爷爷又上了战场,一年后我就守寡了!还好我有孩子,我为了孩子们熬啊熬......他们都出息了。”
这便是姜老太太的一生,生在那个年代,是她的悲哀。
“我跟你说小秦,有什么事千万别想不开,你们再说苦,可最起码没有战争,能吃上饭,这就很好了,慢慢熬吧,没有过不去的事儿,只有挺不住苦难的人。”
正跟秦笑笑说话,她家女儿一把推开房门进来了,“妈,说话呢!”
秦笑笑赶忙起身打了声招呼,女人点点头,一转身坐在姜老太太身边,“妈,看你精神好多了,怎么样?小秦挺好吧?”
“好好好,小秦懂事,会照顾人。不嫌我唠叨,你多给她点钱,她不容易,老公坐了牢,自己带着孩子,我听着都想哭。”
姜老太太也在跟秦笑笑的平常交流中,知晓了她家的一些状况,极力想让自己女儿多照顾点。姜老太太是热心肠,年轻时候就是,虽然自己过的很苦,却乐于助人。
主家女人说,“放心吧妈,我不会亏待小秦的,看你们相处的融洽,我就放心了。”
她一开始并不放心秦笑笑,现在的保姆虐待老人的太多,她偷偷安了监控,亲眼看见秦笑笑对自己的母亲好,她才相信。
主家女人今天不忙,陪老太太多聊了一会儿,看母亲老讲以前的事,有点不耐烦,“妈,都过去几十年了,你怎么还磨叨?”
“不说你们怎么忆苦思甜,怎么知道幸福来之不易?我就看不得现在的新闻,小年轻好好的跳楼寻死,多可惜!我就想告诉他们什么才叫苦!都惜福吧!”
姜老太太的想法,在不经意的某时某刻戳到了秦笑笑的心,“奶奶,我会把您的事儿告诉我儿子和侄女的,让他们知道现在的幸福来的不容易。是发展了几十年,用一代一代人的生命换来的。”
主家女人看着秦笑笑一笑,“真谢谢你能听我妈说话,别人不爱理她,你别往心里去,她就这么个人,爱回忆他们的年代。”
“可别这么说,我以前老抱怨生活,现在不抱怨了,是老太太让我知道,这个世界很美好。”秦笑笑感慨的说。
中午吃过饭,老太太又沉睡了,她的精神时好时坏,吃饱了太阳一晒,就犯困,有时一睡着就睡一下午。
主家女人趁着空闲,把秦笑笑叫到客厅说话,“小秦,我妈这个情况,你也看见了,越来越迷糊,恐怕撑不了多久了。我和我哥想雇两个保姆轮班倒,晚上我们兄妹俩留守一个人,怕万一出个状况,也好有照应,你看你能干晚班吗?”
秦笑笑为难道,“晚上有点不方便,我走了不行,我儿子一个人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