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清早从镜花水月客栈出发,按照原本的计划,赶路一整天刚好能够到达下一个城镇歇脚。
但不知为何,整整一天才走了一半多的路程,眼看是无法在天黑之前赶到乾元邑落脚了。
同坐在马车里的唐月川看到梁珚闭着眼睛半靠在一边,眉心微微蹙着,额上似是氤出些许细细的汗珠。
再转头看看一边的玉罗,也是晕乎乎的。
他关切地拍拍梁珚的肩膀,“珚儿?珚儿?”
喊了好几声,都未见回应。
此时的梁珚能听见兄长的声音,但像是从很远的地方悠悠地传过来,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发出声音回应他。
她现下只觉得四肢无力,身体不受控制地一直向下坠去。
她们不是在赶路吗?什么时候和兄长分开的?她又是什么时候……坠崖了?
梁珚心中着急,但就是没有一丝力气,哪怕是睁一下眼睛。
旁边的玉罗被唐月川的一声一声呼唤吵醒。
只是她也深感疲倦的很,眼皮沉的似是挂着千斤重物。
她听着唐月川焦急的声音喊着自家姑娘的名字,玉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中似是看到了梁珚昏睡过去。
“姑娘……你……”玉罗刚坐起身子凑到梁珚身边想看看姑娘怎么了,可当她的手还没来得及触碰到梁珚时,她便直接晕倒在梁珚身上。
“玉罗!”唐月川见此状也是一惊。
“停车,快停车!”唐月川急忙打开车门大喊道。
见他这般惊慌,车外的几人俱是勒紧了缰绳。
“发生何事?”顾熙白策马过来问道。
“珚儿和玉罗都晕过去了。”唐月川焦急地回道,只是他自己却也是强忍下一阵眩晕。
听到他这样说,顾熙白眸中尽显厉色,他翻身下马,直接跃上马车。
顾熙白刚躬身进了车门,就看到梁珚瘫靠在车壁旁,面白如纸,额头细汗涔涔。
他伸出手执起梁珚的手腕探了探脉搏,眸色一紧。
随即他又探了探一旁玉罗的脉搏,回头道:“像是中毒了。”
唐月川听到这样的结论心下一沉,“怎会?”
顾熙白看了看他的脸色,眼睑微缩,问道:“你可有什么不适?”
唐月川一心都扑在梁珚身上,似是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问,愣了一瞬便道:“没觉得有什么,就是有些乏,应是赶了……”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顾熙白的手已经搭上了他的脉搏。
唐月川只见顾熙白的眉心越锁越深,“你这是……”
顾熙白猛地抬头对上他询问的眼神,惊道:“你也中毒了?”
众人俱是一惊。
顾熙白扫视了一圈车内又问道:“车内可是燃了什么香,或是用了什么不寻常的物事?”
唐月川细细回想了一番却摇头道:“未曾有什么不寻常。”
顾熙白回头看了看一旁昏迷的梁珚,他拿出帕子轻轻拭去她额间的细汗,一颗心像是被什么提起了一般,就那样悬在那里,其中泛着隐隐的疼。
他眉头蹙着略思索了一番,随后抬头对着几人道:“眼下的情况就算全速赶路,怕是也不能在城门落钥之前赶到乾元邑了。”
“佟木。”顾熙白出了马车吩咐道:“你先快马赶往前面的城镇,尽早找到郎中前来迎我们。”
佟木应声策马而去。
顾熙白又对着众人道:“我们得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若是再继续赶路,怕是毒性扩散的更快。”
几人在附近找了一个避风的山洞,洞口浅而狭长,待火堆生好后,竟都觉得有些疲惫。
顾熙白和青岩、薛琂三人在车外围着火堆休息,唐月川则在车里照顾着梁珚和玉罗,自己的意识也渐渐地开始模糊起来。
恍惚间,他似是听到了外面有刀剑碰撞的嘈杂声响,他用力晃了晃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他撑着身体打开车门,却见外面三人正跟十几个黑色斗篷的月影交手。
细看间,那三人也是脚步虚浮,似是都有了中毒的症状,薛琂和青岩的体力已明显不支。
唐月川手提了佩剑正要下车,却见青岩脚下一软,已然瘫倒在地,任怎么挣扎也没能起来。
原本同青岩交手的几个黑衣月影,朝着马车方向径直冲过去,顾熙白和薛琂想要尽力拦住,但他们二人也分身乏术。
唐月川拔剑相迎,但他本就重伤初愈,再加上毒性的扩散,此时再对上几人的围攻已是强弩之末,但仍旧奋力抵抗。
唐月川从怀中掏出了那枚血红色的玉哨,正想要吹响给刀甲和鞭甲递出营救信号,但却被月影击中了手臂,玉哨不知滚落到了何处。
此时顾熙白和薛琂也均是负了伤,尤其是薛琂,一身的剑伤,衣衫被鲜血染红了大半。
即便是如此情况,三人也是拼着性命,守在马车周围,硬是没有让黑衣月影靠近马车一步。
远处山头上,刀甲和鞭甲紧张的观察着那边的战况。
“不行,得上了!”说着,刀甲提着刀起身就要冲过去。
一旁的鞭甲一把就薅住了刀甲的腰带,沉声喝道:“老——老刀!冷——冷静!再等等!少——少少少主还没吹哨!别——冲冲动!”
“还冷静什么!你没看那几个人都要立不住了吗!”刀甲一边提着裤子一边挣脱着。
鞭甲又看了看山下的情况,还是不肯放手,“冷——冷冷冷……”
刀甲实在急的不行,吵道:“哎呀……静啊!你个蠢甲!一到关键时刻这老毛病就犯!你别说话了!你松开我!”
鞭甲依旧不松手,“不不不——行,唐翁说说得——得听少——少少少……”
刀甲:“哨声?”
鞭甲:“少——主的哨声!”
刀甲气得直翻白眼,“再等哨声,少主人都没了!你给我松开!”
“没——没没没……”鞭甲此时指着山下,眼睛瞪的老大,一脸震惊。
刀甲心下暗道不好,赶紧转头看过去,却见下面黑衣月影已经撤的一个不剩了,那三个人还摇摇晃晃的守在马车周围。
“没了!月影没了!那姓顾的,是条汉子!”鞭甲一脸振奋。
刀甲狠狠瞪了身边的鞭甲一眼,“这会儿又不结巴了!”
随即他又转头问身边的刀乙:“怎么回事?”
刀乙回道:“老大,适才那个姓顾的不知道用了什么诡异的招式,在那几个黑衣人之间穿梭一阵,那些人就此失去了战斗能力,随后就都纷纷撤走了。”
说话的工夫,薛琂和唐月川已经倒在了地上,顾熙白还摇摇晃晃地单膝跪在马车旁。
刀甲又提着刀起身,“走,去看看吧。”
“冷静!还没到危机时刻!不能轻易现身!”鞭甲再一次拦住了刀甲。
刀甲气不打一处来,抓着鞭甲的领子就吼道:“人都躺下了还不危急!你要等人死了你再去收尸吗!”
“哎呀老刀!你冷静!你再……”鞭甲往山下瞥了瞥,惊喜道:“你看!有人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