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秋听到这个名字,就知道他是因为何事如此闷闷不乐了。
她坐在那,淡淡地勾起了唇角,那笑容挂在她这张美艳的脸上,如春风拂面,温暖又柔和,此刻她的眸中只有他。
韩灼华借着酒意迎上她的目光,那一刻,酒香混着诉秋房中独有的月麟香,让这位一生醉卧风月的华爷见到了此般千秋绝色的容颜,也不禁心生荡漾。
他只听诉秋柔声道:“可是蓁蓁又同你闹了?”
韩灼华从刚刚那甜腻温香的思绪中被拉出来,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将目光从诉秋的面容上移向了手中的酒杯。
“她还不知此事。”韩灼华哑着嗓子答道。
诉秋略有疑惑,“怎会?万翊来了瀚京,竟没有告诉蓁蓁?”
韩灼华点点头,“他此行,最主要的目的怕是冲着那梁珚来的。”
“也是月主的命令?”提到这个人,诉秋眸中渐渐露出了担忧之色,“可会影响到你的计划?”
“就算没有月主的命令,他怕是也坐不住了。以万家的心思,他们若是早就知道梁家还有人活着,怕是这梁珚也不会活到现在了。”
韩灼华又将诉秋刚刚斟满的酒一饮而尽,“万家与我们不同,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不会不懂,怎么会将筹码只押在我们身上?”
韩灼华顿了顿继续道:“他此时出现,于我的计划而言,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诉秋轻叹了一声,“司寒这边我尽量再拖一拖,只是他一向以月主的命令为尊,从不会因私废公。”
“快了……”韩灼华抬起头,眸光深远,只是从声起时的希冀,渐渐地流转向了深渊一般,令人琢磨不透。
之后的几日,无风无浪,平静的就像这日子本就该这般岁月静好一样。
韩蓁蓁照例每日来寻梁珚谈天说地,打闹嬉戏,让梁珚竟又找回了儿时的心性。
每每韩蓁蓁离开时,梁珚都一阵恍惚,“她,好像灿灿……一般的热情、一般的明媚。如果灿灿还在,定也会喜欢蓁蓁的吧。”
玉罗在一旁听了,也不禁道:“姑娘,这几日你与韩小姐的相处,真是让人仿佛看到了你七年前的模样,这才是姑娘本来的样子。那日在品香会上,你曾说那韩小姐像天上的赤日之光,可你不知道玉罗听了有多心酸,若是没有七年前……姑娘也……”
梁珚见眼前这个丫头一边说着,一边撇了嘴红了眼眶。
自己的鼻子被这丫头惹得也渐渐酸了起来,她赶忙揉了揉,缓解了渐渐涌上来的灼痛之感,笑笑道:“好啦,我现在不是也很好嘛,有你们寸步不离地陪着我,别提多幸福了!”
只是这样的日子,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谁都无法探知其背后孕育着怎样的汹涌。
接下来的几日都未见韩蓁蓁再出现过,出门打听了才知那日有人上门提亲求娶韩蓁蓁,次日韩家的兄妹便又大吵了起来。
梁珚担心,便向韩府门房递了拜帖想去探望。
待梁珚被下人引着来到韩蓁蓁的院子,看到她的那一刻,梁珚简直被吓了一跳。
没有几日的工夫,那个原本神采奕奕,笑靥如花的女孩子,现在瘦了几圈不说,面无血色,就那样虚弱无力地靠在床边,仿似一点生气都没有。
见梁珚进来,韩蓁蓁薄唇微颤,泪水在眼睛里几番轮转最终还是凝成了泪珠顺着苍白的面颊滚落下来。
只听她极近委屈的声音,颤抖地道:“珚儿,阿兄要我嫁人,他逼着我嫁给别人!”才说了两句便已泣不成声。
梁珚轻抚着她的背,轻声地哄着。
待韩蓁蓁收拾好了情绪,便听她继续道:“自幼,阿兄便什么都宠着我,无论是吃穿用度,还是奇珍异玩,只要我喜欢的,他都会想尽办法给我找来。他还说过要让我做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妹妹,因为有他这个哥哥在,我什么都无需担心,只要我喜欢,他都会给我,他说过的啊!”
抽泣声回荡在整间屋子里,梁珚的情绪也跟着低迷了几分,静静地听韩蓁蓁哽咽着:“我不过是想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而已,阿兄非但不许,他还打了我。”
说着,她扑到梁珚怀里,哭的越来越凶。
梁珚正想着安慰一下怀里这个虚弱的可怜人儿,便听一阵急促的叩门声响起。
应声进来的是韩蓁蓁的贴身侍女,她飞一般地跑进来,一个踉跄直接跪在了自己的主子面前,气还没等喘匀便急着道:“姑娘!姑娘!万公子来提亲了!”
梁珚和韩蓁蓁两人皆是一愣,半晌才听韩蓁蓁颤颤地问道:“谁?”
“万公子呀!姑娘!乾元邑万家,万翊公子来向老爷和大少爷提亲,要求娶姑娘你!”小丫鬟又惊又喜地回道。
韩蓁蓁这一次听真切了,眼中依旧含着泪,可唇畔却露着笑。
“快,快替我更衣!”
韩蓁蓁挣扎着下了床,即便路都走不稳,她仍坚持着要去见万翊一面。
待一切都梳洗完毕,梁珚看着韩蓁蓁这张小脸,就算再怎么遮掩,都藏不住的憔悴。
韩蓁蓁拉着梁珚哀求道:“珚儿,你陪我去好不好,我……我怕……”
见她这般可怜的样子,梁珚只得答应,她也想看看这位让韩蓁蓁如此痴心的万公子是何方神圣。也想提醒韩蓁蓁,以免她与父兄的关系继续恶化,怕她冲动之下做出令将来后悔的傻事。
梁珚扶着韩蓁蓁刚过了垂花门,便看见绑着红绸的箱子大大小小的摆了一院子。
两人走近正厅的角落便停下了脚步,听见厅里传出男子的声音,恳切而坚定,“韩伯父,韩兄,请二位放心,我若能娶得蓁蓁过门,定会将她视若珍宝,绝不会让她在我万家受半点委屈!届时你我两家亲上加亲岂不更是美谈!”
韩其善冷冷道:“贤侄,我早有言在先,小女的婚事我已另有安排,此事莫要再提,还请贤侄将聘礼带回。”
听韩老爷的意思,怕是此事已争论许久,可万翊仍没有丝毫要放弃的意思,仍坚持道:“伯父,我自年少时便倾慕蓁蓁,自打我第一次在贵府见到她,便被她的善良纯真所吸引。”说着万翊向着韩其善躬身一礼,“还请伯父能够成全。”
话音还未落,韩灼华便起身挡在万翊身前,抬手拖住了他下落的手臂,冷声道:“家父不愿受万公子此等大礼,还请公子带着你的东西速速离开!”
“韩兄……”
“万公子若再纠缠,就休怪我遣人‘请’你出去!”
门外的梁珚感受到韩蓁蓁抓着她的手越来越紧,她正想出言安抚,便听韩蓁蓁高声道:“兄长,难道这就是我韩家的待客之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