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梁珚三人赶在城门打开之时随着商队一同进了瀚京城。
与窑城不同的是,作为氿歌王都的瀚京城,布局规整,等级分明。
梁珚三人找了间不起眼的客栈落脚。
“那个……昨日我们说的第一种情况……嗯……”梁珚一边理着头发,一边支支吾吾。
见薛琂和玉罗两个人怔怔地看着她,都不知道她今天这是怎么了。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玉罗瞪着的大眼睛里写满了不解。
“咳咳,没事!玉罗,给我更衣。”
没过多时,房门再次打开之时,映入薛琂眼帘的竟是两个翩翩少年郎。
“走吧!”梁珚扇子一甩,大步往楼下走去。
薛琂眉头一皱,好像明白了自家姑娘刚刚为何那般支支吾吾,只是这身行头的意思是……薛琂到底没有多说什么,也跟了出去。
摇着折扇走在瀚京的街巷,梁珚很是欣赏了一番王都的商铺林立,繁华喧嚣。
因着模样秀美,临出门前,梁珚还改了个英气的妆容,但不管怎么改,都难掩女儿媚态。
就这样一副“尊荣”走在瀚京的大街上,与那秀烟楼当下最红的伶人司寒公子也不遑多让。
梁珚是欣赏了一路瀚京盛景,可她却没发觉自己也被这街上的姑娘们狠狠地欣赏了一番。
“这是谁家的俏郎君啊?怎么之前都没听说过?”
“瀚京要是有这号人物,早就被媒婆挤破了府门。”
“许是外地来探亲的?”
“走走走,跟上去看看他是哪家的!”
走在前面的梁珚还不知道,自己身后若即若离地跟了多少怀春少女和“好色之徒”。
正在众人好奇之时,只见梁珚停下脚步,驻足在一处建筑门前,暖香环盈、碧瓦朱甍。
梁珚抬头看了一眼匾额,很满意地点点头,随即折扇一甩,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这一行为,惹得身后一众人瞠目。
“还以为是什么仁人君子!”
“没成想是个登徒浪子!”
“呸!”
没错,梁珚进的就是名冠瀚京的烟花胜地——秀烟楼。
“哎呦,几位公子可是面生的很,第一次来瀚京吧?”
刚走进大堂,梁珚只见红彤彤的一团大胭脂迎面而来,纤腰微步、一步一莲,一迎一迟之间还带着浓浓的月麟香,与这雕梁画栋倒是相得益彰。
梁珚折扇一收,微微颔首。
这时薛琂从一旁接过话头:“可有雅间?烦请带路。”
“自是有的,雅间在二楼。”说着那红衣女子引着三人朝二楼走去。
一边走一边寒暄着:“公子贵姓?”
“梁。”
……
薛琂趁这间隙,扫视了一圈,虽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但他总觉得,自进门开始,就一直被人盯着。
秀烟楼二楼整体是回形设计,外圈是厢房,内圈是雅间。
雅间没有木门,是以珠帘纱幔将其与回廊隔开,内侧是半人高的矮围栏,上方视野开阔,可以看得到一楼大堂的全景——莺燕巧笑、绿水绕山、漫舞倾城、鼓乐吹笙。
“奴家名诉秋,是这秀烟楼的管事,梁公子唤我秋娘便好。”秋娘提起酒壶给几人倒上酒,“看公子不像生意人,来瀚京可是探亲?”
一听这问题,梁珚便顺势接下去,“秋娘好眼力,我等确实是来此地寻人,只是多年未有音讯了,这偌大的瀚京城,寻起人来也着实是费力。”
说完,梁珚还故作惆怅地叹了口气,顺便还摇了摇头。
“哦?别的不敢说,我这秀烟楼也算的上瀚京数一数二的繁华之所,梁公子不妨与我说说要寻那人可有什么特征?若是常住京城的人,兴许诉秋也能认得一二。”
“若有秋娘帮忙,那我这寻人之事怕是要事半功倍了。如此,便要麻烦秋娘了。”梁珚伸手朝着旁边的座位做了个请的动作。
诉秋也不推辞,在梁珚身边坐下,“举手之劳罢了,公子可与奴家细细描述一下要寻之人。”
“那人缘是与家父有救命之恩,家父临终前曾再三嘱咐要来瀚京寻得此人。”梁珚执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即便深情地编造了一段义海恩山的动人故事。
故事讲完,梁珚又满饮一杯,才说到了正题:“当年家父命悬一线间被恩人所救,情况危急,未来得及问得恩人姓名,只知道恩人眉间有颗药丸般大小的黑痣,算下来如今年岁应是四十有余。”
诉秋听完,眉头微蹙。“眉间黑痣,应算是很有特点的相貌,但我却不曾有印象,可还有其他特征?”
“应是这位恩人周身散发着香气,很香。”
“男人?香气?若是这般,那范围便缩小了,一是伶人,一是香料商人。只是伶人对相貌要求很是严苛,眉间黑痣定是不行的,所以就只剩香料商这一种情况了。”
“那若是经常出入这秀烟楼的客人可会周身伴随香气?”梁珚追问道。
“此处的客人,即便沾染香气,出门风一吹便散了。即使是夜宿,也不会达到很香的程度。”
梁珚食指轻轻敲着扇骨,若有所思,不久便道:“可否麻烦秋娘帮忙罗列一下,这瀚京城有哪些家做这香料生意?”
诉秋手执罗扇,掩面巧笑道:“着实是不麻烦,因为这整个瀚京城,做香料生意的,就只有一家,便是韩家。”
“当真?这么大的瀚京,只有一家香料商?”
“确是没错的。”
“如此秋娘可真是帮了在下一个大忙了,日后定要好好感谢才是。”
“梁公子不必如此客气,公子再坐坐,奴家便不叨扰了!”
待秋娘离开后,薛琂便道:“对面雅间不知是什么人,自我们进来时,便一直盯着我们看。”
梁珚闻言转头望过去,只见一锦衣男子斜靠在贵妃榻之上,一只手提着酒壶随意搭在膝上,周围美人环绕,却见他未看一眼,一双柳叶眼直直盯着梁珚这一间,眼神中还略带些许玩味。
那锦衣男子见梁珚三人也看向自己,便向着梁珚这边举了举手中的酒壶,随即仰头向嘴里倒了一大口,喝完还朝着梁珚勾了勾一边嘴角,笑地轻佻。
与他同行的其中一人顺着那锦衣男子的目光也看向梁珚一眼,接着回头不知说了些什么,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站在一旁的玉罗终是看不下去了,“这般作态,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说完就狠狠瞪了对面一眼。
“小心,非善类。”薛琂这几个字好像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梁珚轻叹了一声,“既然我们亮明了身份,这污糟事便免不了。”
说完梁珚站起身道:“我们走吧,既是从进门就盯着了,便是冲我们来的,那就给他个机会让他表演,省得在这膈应人。”
梁珚带着薛琂和玉罗二人刚走到二楼拐角正欲下楼,便见那锦衣男子几人也出现在另一侧拐角,撞了个正面。
那男子踉跄地走向梁珚,薛琂和玉罗正欲上前阻拦,便被与那男子同行之人拦在后面。
其中一个同行人搓着手,言语轻浮:“果然绝色啊!华爷有眼光!”
那男子没有理会,依旧步子踉跄,醉眼迷离,一只胳膊搭上梁珚的肩膀,用鼻子凑着梁珚的鬓角吸了吸,“美人儿,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跟爷回家……”
话还没说完,便被梁珚用扇子戳在喉咙上逼得他直往后退,他也不反抗。
待他看清梁珚的脸,只见梁珚也一边嘴角一勾,鼻腔冷哼一声道:“登徒子。”
梁珚走下楼梯,带着薛琂和玉罗径直离开,男子也没有继续纠缠。
待梁珚三人走出秀烟楼大门后,那锦衣男子一改之前酒醉模样,腰背笔挺,望着梁珚离去的方向,笑的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