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丛玉珠用这样一句话堵住了陆应戎。
回到家,不可避免的被丛卫国审问了一通。
丛玉珠当然不敢说实话,自然也编不出什么像样的瞎话骗过丛卫国。
丛卫国没有逼她,退步问道:“那姓陆的厂长,家里什么来头你知道吗?”
丛玉珠跟陆应戎哪熟到那个地步,肯定不知道啊。
“他是当兵的,他老子也是当兵的,军衔不低。”
丛卫国说的话让丛玉珠愣了一会儿。
随即震惊,“爷爷,陆厂长的父亲,是你以前……”
“教过半年,不过当时教官有好几个,也过了这么些年,他应该没认出来。”
丛玉珠知道爷爷以前的事很机密,没有再问下去。
举起手指保证,没有跟陆应戎搞对象。
爷爷这边蒙混过关,胡静静也不消停。
她今早跟丛卫国出门前碰见胡静静来找,答应好下午回来去她那边看看。
眼瞅太阳快落山,丛玉珠赶紧出门。
还没走多远就遇见了等候的胡静静。
胡静静开门见山,“玉珠,你跟陆厂长,是在谈恋爱吗?”
胡静静跟丛玉珠见过的女孩子都不一样。
怎么说呢,身上带着古代女将军铿锵的一股劲。
可是有了上一辈子,丛玉珠知道这是个心深手狠的。
手心簇簇冒了汗,她赶紧否认。
胡静静松了一口气,看来是陆应戎对丛玉珠有好感,
丛玉珠这边要不就是迟钝,要不就是没答应。
她还有很大的机会。
时代不同,胡静静也不想用上辈子对付夫君小妾的阴招对付丛玉珠。
所以直截了当,“我喜欢陆厂长。”
这年头,姑娘都羞答答的,这种事敢这么大大咧咧说出来的,丛玉珠还是头回见。
她下意识转头,怕被人听了去。
胡静静却不管那么多。
“我喜欢陆厂长,跟你打过招呼了,你以后不能跟我抢。”
胡静静坚定且霸道。
这……
又不是供销社买东西,我看上这个了,你选其他?
她把陆应戎当成什么玩意了?
丛玉珠呆呆看着胡静静背影发懵。
算了,管她呢,她和男主的事自己来吧。
她本来就没想掺和。
太阳快落山了,丛玉珠快步往后山那边走。
远远的,她就听见了村头吴大嗓门扯着喊:“又煮屎,天天煮屎,吃屎上瘾了是不!”
都两三天了,孔荷花家上空的臭味是越来越浓。
堪比百十个浓缩屁一起爆炸散不开。
吴大嗓门家住在村头,离的不算远也说不上近,那叫一个遭殃。
大夏天的,人在院里吃饭闻着味都觉得像在嚼屎。
这两天是连门都不能出了,身上都能染上一身臭哄。
她奶奶的,穷也不是这么个穷法。
没粮食能找大队借嘛,再不济,煮点猪草不也比吃屎强。
可话说回来,人家自己煮屎,又没逼谁吃,谁也管不着。
吴大嗓门再气,也只能站在自己家门口插着腰骂了两句。
砰!
骂完不解气,吴大嗓门也只能回了屋,把门摔得震天响。
要不是怕村里人说自己欺负孤儿寡母,自己高低得去吵一架。
怒气冲天啊。
丛玉珠捂鼻子远观了这一幕,别说,这个味道是有点大。
孔荷花这是干吗呢?
难道松了地施肥?
不能啊,粪都是村里的公共财产,玉米地和麦地都不够用呢,孔荷花哪弄来的?
丛玉珠怎么也没想到这股恶臭竟然的源头竟然是螺蛳。
此刻,她看着眼前一碗红油油的细面一样的吃食,有点不可置信。
“我用你借我的大米做的米粉,摸了好些螺蛳熬辣汤头,怎么样?”
干辣椒切碎做的辣油,从丛玉珠家借的五香粉草果等各式调料放的足足的。
孔荷花借米的时候特意问丛玉珠要的早稻大米,
挑上流河水泡了一整夜,母女四个磨成醇醇的米浆,孔荷花亲自操手做成的米粉。
粗细得当,晶莹剔透,跟一碗玉髓面似的窝在红油汤里。
四五个漂浮在上的小螺蛳,点缀着两颗饱满翠爽的小油菜。
看着确实很有食欲。
不过——
丛玉珠屏着气,一手拿着筷子犹豫了半天下不去嘴。
“荷花,你确定这个没坏,”她委婉道,“味挺大的,我是说,好像坏掉的味。”
孔荷花哈哈大笑,一再保证,“你快吃啊,我保证没坏,你吃一次绝对会爱上它的。”
谁能阻挡螺蛳粉的魅力。
见丛玉珠还拖拖拉拉,她身先士卒,拿过筷子嗦了一大口。
又辣又香的味道刺激着味蕾,加上鼻尖的臭味相得益彰。
没错,就是这个。
孔荷花幸福捧着脸上的团团肉唔唔摇头,“没错,就是这个味儿。”
院子里正蹲在荷花她娘旁边编竹篮的孔桃花年岁还小,哈喇子早流了一地。
“玉珠姐,真的可好吃了。”
吃的东西就讲究色香味俱全,闻到鼻子里已经这样了,丛玉珠其实没报多大希望。
硬着头皮吃了一口,果不其然打脸了。
她被辣的不停吐舌头,还是忍不住大快朵颐。
孔荷花见状端了杯水过来,顺势开始切入正题。
“玉珠,好吃吗?”
“嗯,”丛玉珠两眼惊奇,上辈子孔荷花可没做过这个什么螺蛳粉。
“我还是看你那天做炒辣螺蛳来的灵感呢,玉珠,你说,我卖这个能不能行?”
丛玉珠一愣,“卖?怎么卖?”
“就是做螺蛳粉去镇上卖啊,等攒点钱,我就开家店,
不对,是一串连锁店,做大做强,再创辉煌。”孔荷花胸有成竹,志得意满。
丛玉珠却是吓得不轻,手里筷子都哆嗦掉了。
“荷花,投机倒把是要被批斗的。”
“安啦,安啦,”孔荷花点着下巴,“我早看过了,78年,国家政策马上要大改,
遍地是黄金,就看你有没有胆量跟我一起捡了。”
孔荷花揽住了丛玉珠肩膀头子,神秘兮兮。
见闺女又开始说胡话,荷花她娘眼神透漏出了不安。
闺女从掉回河醒来就这样了。
问她那些词怎么知道,说是听知青说的,
可她明明记得闺女以前那闷葫芦怕生的性子,哪敢往知青扎堆的地凑。
别的不说,投机倒把,她还不相信哪个知青这么大胆信口说的。
可没办法,是自己闺女。
荷花她娘见孔荷花跟丛玉珠说这些,也没有多拦,而是让梅花去院门口坐着,看着点人来。
“你看,这螺蛳粉这么成功,你都说好吃了,肯定能大卖的。”
孔荷花都想好了,丛玉珠家人少粮多,她一没有起步资金,二没粮食,
只有家里几个两劳动力,拉丛玉珠入伙是最好的。
而且,其实她觉得自己这个汤头还差点味道,
没上次在丛玉珠那儿吃的那种入味的辣,也想让丛玉珠贡献点手艺。
“当然,我不会亏待你的,咱们五五分账,不,四六怎么样,我四你六,你偶尔再带我进趟后山就行。”
丛玉珠已经被孔荷花的三寸之舌说懵了。
又惊又晕。
“去……去后山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