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院子人都竖长耳朵眼巴巴看着蓝大娘。
“行啦,两边都有错。”蓝大娘一锤定音,纯纯和稀泥的态度。
哦吼!
失算了?
孔荷花眯了眯眼睛。
忘了这是七十年代,所谓的妇女主任对家庭矛盾处理方法就是,各打大板。
一句话,清官难断家务事,在这个男人打老婆跟吃饭一样的年代,
在这个打自家孩子决定儿女婚姻跟睡觉一样正常的年代,真是被坑一脸血。
婚姻自由的大风再刮得厉害,在这破小山沟沟里也是一句口号。
果然,蓝大娘扶着蛤蟆眼睛窜过来劝孔荷花了。
啥家暴,也没见她吃亏,倒是孔老三还在地上眼睛翻的鬼迷日眼的。
啥包办婚姻,孔荷花也没说不愿意。
孔荷花倒想说来着,不从河边回来直接被关起来了么,
荷花她娘倒是知道,她是愿意的,bug就卡在这儿。
“所以闺女,听大娘说,一笔写不出两个孔字,
以后有啥事跟家里人好好商量,你看这闹得。”
合着她被关小黑屋、挨饿、险些吃竹笋炒臀肉,
还差点被卖给老头子当暖床丫头,还是她的错了?
孔荷花无语的眼角直抽搐。
蓝大娘见孔荷花不说话了,满意的又窜过去劝孔老婆子。
“娃都这么大了,再怎么动手也要有分寸,还有结婚这回事,跟娃好好商量么……”
“荷花,你干啥去?”
蓝大娘正激情发挥着洗脑功力,听到身后丛红兵叫道。
孔荷花头也不回的往外走,“镇上,公社。”
她走了两步,想到自己这体型,又折了回来,“大队长,咱村谁家有自行车?”
“你要洋车子?”丛红兵有点惊奇,没听说过孔荷花会骑那两个轱辘的啊。
孔荷花点点胖乎乎的脑袋,目光斜拉过去瞅蓝大娘,“我要去找公社领导。”
啥玩楞!
最激动的当然是蓝大娘,嗖一下就一个滑铲跑了过去。
“这是怎么话说的,我不就是公社的领导吗?”
“我要找大领导,问问国家法律是怎么说的,包办婚姻是犯法吗?
怎么妇女主任一张嘴皮子上下碰碰就能大事化小,妇女主任比国家还大,
这是啥时候的事,我真是太无知了,什么都不知道。”
一顶大帽子咣的扣在了蓝大娘脑袋上。
蓝大娘被震的眼冒金星。
冷汗一直流到了屁股沟。
“这是怎么话说的,”她赶紧一把拉住孔荷花,堆着笑,“当然是国家大,这个包办婚姻肯定是不对的,大娘这不是在严肃批评吗。”
她说着,转头虎起脸,“看看你们干的这叫什么事,是亲孙女吗!”
“那啥主任,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孔老婆子本来就对外人处理家丑不满,
一张又红又花的脸吊老长,“你出门看看,村里哪家不是长辈管嫁人的,咋到你这儿就不对了。”
蓝大娘:“你这什么态度?”
“这不是有啥说啥,”孔老婆子这点完全没带怕的,“那啥,要杀要剐,俺们一个村呢,都给凑数。”
穷山恶水出刁民,真是、真是……
一个一言不合就要去找公社领导的孔荷花。
一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孔老婆子。
蓝大娘嘴里发苦。
还是丛红兵老道,直接问孔荷花,“荷花,那你想咋?”
孔荷花微微一笑,事情总算按预料发展了。
孔荷花要分家。
丛玉珠听到丛红兵说出这件事时是惊讶的。
在甜水村,包括周边几个村子,老辈人还在的,就没有分家的。
这事寒碜。
听丛红兵说,孔老婆子当时就炸了,脱下布鞋就要抽孔荷花,说这是咒她死。
孔荷花呢,理由也很板正,这又是家暴又是卖孙女的,
下回还不知道干啥,她得为这条命着想。
一个两个都有理,就把丛红兵夹在中间了。
“那高祖父,姑奶奶,后天上午,你们过去一趟。”
孔家闹成这样,也只能是请孔家长辈和村里有威望的过去断,分还是不分。
丛红兵就是特意来告诉一声的。
坐锅烧油,黢黑黑的大锅烧的油亮亮的。
、滋拉一声,切碎的葱姜蒜草果那些和一把红辣椒入锅。
绿的黄的藏在红的里,煞是养眼好看。
串起来的辣椒是在山里摘得,用线串起吊在房梁下头,
还没晒干,味道没有那么呛人。
丛玉珠把吐完沙几天的螺蛳倒进了锅里,利落挥着锅铲。
她不由想到上辈子的时候,她虽然那时候已经病的下来床,
可是也是听说过的,孔荷花分成家了。
丛红兵把村子里靠山脚一个破茅草屋分给了孔荷花和她娘。
那屋子原来是村里打猎的遇见阵雨急风什么的,天不好躲一躲的地方,
又小又破,晚上都能听见山上狼叫。
没办法,村里没有其他空房子。
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在村里人面前狂集好感度的胡静静强力阻止。
也是从这儿开始,孔荷花正式开启和原女主胡静静的pk路。
“妮子,饭好了?没到门口都闻见香了。”丛卫国送完丛红兵回来。
丛玉珠抽回神,低头一看,螺蛳油亮亮的泛着光,被红辣椒点缀着,看着就馋人。
她赶紧把碗里早用酱油怼好的料汁撒圈倒进锅里,快速翻道,“马上就好,爷,你盛下粥。”
拖了好几天,红亮亮,油光光的辣螺蛳终于上桌了。
让丛玉珠没想到的是,孔荷花来了。
她来的目的说简单也简单,孔老婆子不准她和她娘妹妹上桌吃饭,
她直接把桌子掀了,出来觅食来了。
目的,说明确呢,也明确,想拉拢孔荷花和丛卫国在分家的时候站到她那边。
连丛卫国都是第一次见这么实诚到直白的人,一时都不知道说啥。
“螺蛳啊,”孔荷花倒是不见外,接过丛玉珠递过来的筷子嗦啰的香。
“怎么样?”
丛玉珠可是记得,这个穿书而来的孔荷花有一手不错的厨艺的,
上辈子还给卧病在床的她做了好几次饭呢。
“嗯,好吃,niice.”
“啥死?”丛卫国动作一顿,“妮子吐了两天沙,刷了几遍,肯定没屎。”
孔荷花嘴边挂着红油,闻言一愣,哈哈发出笑声,摆着手。
“爷爷,不是,我不是说屎,我是说好,做的特别好。”
丛玉珠习惯了孔荷花嘴里冒出稀奇古怪的词,倒没意外。
不过孔荷花吸着螺蛳,心里也犯起了九九:不是说70年代,螺蛳这些都是喂鸡的吗?
这个叫丛玉珠的竟然舍得放这么多调料扣这点肉吃?
孔荷花心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该不是……
该不是这丛玉珠不是丛玉珠吧!
她看书的时候可清楚记得,丛玉珠的名字就出现了两次,
男主陆应戎和她啪啪一次,胡静静和男主相遇后一句话潦草交代了一下下场,好像是死了。
现在眼前这个,怎么看怎么也不像要死的。
而且,思想挺开明的,帮她逃婚,她绑孔老婆子替嫁那会儿,也不圣母心。
总之,不对劲。
正好,门口来人喊丛卫国,丛卫国起身出去了,孔荷花决定试探一下。
她猛一撩筷子,把丛玉珠吓了一跳。
“姐妹!奇变偶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