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副本为探索模式,通关目标未知,没有任务环节;此外,本次副本中,所有玩家将全部重置进入副本前的记忆,载入副本为玩家准备的剧本记忆。直到通关进度达到10%才能恢复。”
伴随着系统播报,1117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半透明的空间内,外面是模糊不清的城市。
“现在开始倒计时。30:00”
1117听清楚播报的内容后没有过多惊讶,而是立刻张开手掌,用尾巴划破掌心,写下了一行字。
“时间到,游戏开始。”
“祝各位玩家游戏愉快。”
*
我叫盛瞳。
今年十七岁,住在格林小区,是个高中生。
和其他人不同,我有先天的听力障碍,所以不喜欢和其他人来往,总是一个人呆在教室里看书。
今年夏天,我就要毕业了。
看着窗外,树们像一片绿云,在和风的吹拂下缓缓移动,黑色的燕子在云层中穿梭,我撑着下巴,听不见任何声音。
我所居住的城市在短短十年间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矮矮的房子全部变成了高楼,街区再也没有了暮色,取而代之的是永不熄灭的灯火。
我住在一栋很灰败的筒子楼里,能够感受到所有的事物正在渐渐老去。
地球是宇宙里的一颗星星,而我是地球上的一粒尘埃。
对自己的渺小拥有客观的认知不是一件坏事,只有这样,我才会习惯孤独。
老师从不会在课堂上叫我回答问题,因为他知道我听不见,而刻意避免提起这一点,好像就成了什么了不起的善意。
其实我当然是可以回答的,我会读唇语,否则这么多年,也没法生活。
仅有几次有人当面提起这件事,眼神里却充满羡慕。
“你是残疾人,可以被大学优先录取吧?”
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这种话。
只能想,比起看不见,我似乎已经足够幸运。
可是我无法看见,未来是什么颜色。
我没有特别出众的才能,有的只是残缺的身体,匮乏的物质。
读书,毕业,找工作,然后想办法用不多的薪水活着。
我没有抗风险的资本,不能生病,否则只能静静死去;我不能去见更多的世面,因为知道却得不到比无知更痛苦。
这个世界的绚烂是由所有人创造的,但它却属于那些能奴役别人的人。
钱越来越不值钱,能交换的物质却越来越少,人们在牺牲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取悦奴隶主。
我有点讨厌这个世界。
但不论我怎么想,我还是决定顺应主流,成为其中一员。
我知道也有人选择逃避。
比如住在我隔壁的那个大叔,楚邪。
他被世人称为“家里蹲”,比我大十岁,靠着父母的积蓄度日,不工作,已经在家里蹲了十年。
说起他的现状,他很坦然,时不时还会和我分享他的“蹲神”历程。
他说,他和我一样,是被社会抛弃的边缘人,承认自己的落魄,接受自己的懦弱,全盘躺平,也是条生存之道。
我认同。
偶尔节假日,我会和他一起喝一杯,坐在他漏风的客厅里看球赛,听他吹嘘过去的故事。
他说他曾经是全世界最年轻的神枪手,可惜伤了手,没法再打比赛了,这话他和很多人反反复复说过,连隔壁大姨都知道,没有人相信。
不过,偶尔我想也许他没说假话。
因为他看向窗外的目光里,透着阴沉。
只不过这个大叔有个坏习惯,总是喜欢撒酒疯。每次喝完酒,他就会死死抱着我,在我耳边唱歌,不停唱,明知道我听不见,只能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扑在耳畔。
放学前半小时,下雨了。
我没有带伞,背着书包站在校门口,默默看着同学们在玉帘里渐渐模糊。
不知道雨什么时候会停,我也只能等着。
不是怕感冒,而是被雨淋湿的校服干不了,我家没有电吹风。
忽然,有个带着口罩的金发男孩走到我面前。
他也没打伞,而是将卫衣的兜帽盖在头上挡雨。
我静静地看着他,感觉他似乎在说话,但很遗憾,根本听不见。
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摇摇头。
少年一愣,随即走到我身边,和我一样在屋檐下躲雨。就在我以为他要放弃交谈时,他忽然拿出手机,在上面敲出了一行字,然后拿给我看。
“喂,这里是云都一中吗?”
忽然就能脑补出刚刚他说话时语气有多不客气了。
我点了点头,不再看他,不想过多纠缠。
可他却忽然抓住我的手腕。
我错愕地抬头看他,发现他有一双玉石色的眼睛。
外国人?
他不放手,拿手机对着嘴语音打字,然后继续给我看。
“你叫什么名字?”
我下意识张嘴,想发出声音。这么多年了,我不是完全没学会说话,只是说名字还是能做到的。
但是临到开口,我又沉默了。
他听见我的声音,会觉得很奇怪。
“你写给我看行不行?”
他见我没反应,坚持不懈地给我看手机。
我犹豫片刻,还是接过手机,打下了我的名字。
“盛瞳。”
他还是死死拉着我的手。
我感觉到路过的学生都在看我。
我想把手抽回来,他却忽然把我拽到他的怀里,隔着口罩,贴了一下我的脸。
我浑身一震,不明白他想干什么,用尽全力挣脱。
“我喜欢你。”
少年摘下口罩,笑着开口。
“你真好看。”
我读懂了他的唇语,脸一下子开始发烫。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精神病?
他难道以为我是女生吗?
我实在忍不住了,用尽全力开口说话。
“我是男生。”
我不确定自己说清楚了没有,我只能感觉到声带在震动,但什么都听不见。
他看着我,竟然点点头。
“对啊。你有女朋友吗?”
我下意识摇头。
“男朋友呢?”
我退后一步,觉得自己得赶紧走,摆脱这个精神病。
“用你们国家的语言说,我叫夏。夏天的,夏。”
男孩却对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又来牵我的手。
“有也没关系,我把你抢过来。”
我觉得他彻底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