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lulu瞥了一眼不务正业的顶头上司，从抽屉里摸出一张面膜往脸上敷，用麦克风听不见的声音哀叹道，“那辆105马上就要超出我的感知范围了，我又得多花精神力控场，恐怕三天没得睡了。”
与此同时，用户最爱熊熊仍然在孜孜不倦刷弹幕：“不知道这位是惦记着七哥前面还是后面，从以往的案例来看都是后面……”
电车内，气氛越来越暧昧。
“Zero哥哥，你要去哪啊？”
古川晴子做出一副好奇宝宝的天真模样。
“回家。”
1117面无表情回答。
“你家在哪里呢？”
古川晴子笑容一滞。
“很远。”
1117继续用一板一眼的语气回答。
古川晴子依然在笑，心里却已经开始咬牙切齿。
为什么他都这么主动了，这人还没什么反应？从刚才到现在都是自己问一句他回答一句，这人是木头做的吧？白瞎了这么一张脸！
1117的注意则在背后，他已经努力隐藏那根尾巴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它却有点不安分，一个劲儿想刺向古川晴子。
也许他潜意识里觉得这个怪物有点烦人？
从上车开始，1117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古川晴子。他并不知道他的健康指数是多少，但他能闻到她身上散发着一种味道。
很难闻，像腐烂了很久的肉。
但看其他人的反应，他们应该闻不到，那显而易见，问题出在哪。
不过“崩坏领域”也不会在确定目标上难为人。
崩坏领域是崩坏副本里的某些NPC存在时被创造的关卡，也可以简单粗暴地理解为“副本中的副本”。
所有崩坏领域的首要任务都是破坏崩坏领域。
至于难度视情况而定，但失败的后果却非常严重，很可能会死，因此很少有人费力不讨好进入崩坏领域。
从崩坏领域出现开始，副本玩家一直在不断修正崩坏领域的定义，一开始很多人认为这玩意也许和游戏副本一样，把制造崩坏领域的Boss锤死了也许就消失了。
可渐渐有人发现，即便把崩坏领域里最厉害的NPC锤死，崩坏领域也不一定会消失。
“哥哥，我其实是离家出走的，现在没地方去了，你能不能让我去你家住一晚？”
古川晴子忍无可忍，干脆直接打了直球。
哪个血气方刚的男孩能拒绝一个漂亮异性的请求呢？
但得到的回应却依然是拒绝。
1117摇摇头。
“不行，我家太窄，住不下。”
“啊这……”古川晴子得到这样的回答，感觉整个人都有些裂开。
他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挫败感。
从前他扮成女孩，对男人都是无往不利，可面前这个却让他都快要说不出话了。
该死，男人不都是看着我漂亮就该用下半身思考了么？看看我这副乖巧无害的模样，看看我柔软的肌肤，难道还不能够激发他的兽性么？
除非……除非他也喜欢男的！
古川晴子猛地瞪大眼，忽然觉得自己真相了。
“小哥哥，其实，我有一个秘密……”古川晴子不死心地继续撩拨。
1117看着眼前的NPC，心中其实已经明白她的想法。
大概是想骗他到没人的地方再下手。
他不确定是不是杀了这个目标崩坏领域就会崩溃，因此一直没下手。
他盯着古川晴子的眼睛。
能形成崩坏领域的NPC不一定很强，但一定很惨。
而且这个崩坏领域的范围是这辆电车，一定是有原因的。
他该怎么去了解一个女孩呢？
1117开始思考宿主如果在这里会怎么做。
宿主说过，真诚是最大的必杀技。
那他是不是实话实说就好了？
“其实你没必要特地说这些话，我也会认真听的。”1117开口。
一时间，古川晴子愣住了。
“什么？”
只听对方继续说道，“我不太懂年轻女孩子的心思，也容易忽略对方的感受……但我会努力理解你的话，我希望没有曲解你的意思，你和我说话，是觉得孤独么？”
该死。
古川晴子放在裙子左侧的手猛地攥紧。
为什么突然就走纯情路线了？你认真的？装什么？你对我这个唾手可得的猎物没有心动过？这世界上真的有这样恪守底线的男人？
什么叫你孤独么……古川晴子忽然就编不出新的话了。
“我也喜欢迎春花。”1117接着说道，“无论是淋湿的，还是枯萎的。植物本身，有让人迷恋的魅力，你为什么喜欢呢？”
古川晴子彻底没了声音。
好半天，他才听见自己模糊应了应了一句，“……好看吧。”
说完没忍住浑身颤抖。
好像从来没有人这么认真地和他说话，还认认真真地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什么迎春花啊，明明都是借口……
可是怎么办，好开心，无非抑制地开心。
原来被人在乎是这么开心的一件事。
直播间围观这一幕的吃瓜群众已经彻底炸了。
“完蛋啊这是在干什么这是在干什么？！换成我我都该心动了！顶着那么帅一张脸和你走心聊天！”
“五分钟，我要他的全部信息！”
“这段位瞬间从青铜到王者，格局开得不能再开了！”
邪神看着这一幕，摇晃了一下酒杯里的血红的酒液，“击溃NPC心理防线吗？但目前崩坏领域没有任何瓦解的迹象……恐怕没这么简单。”
而对此，1117也深以为然。
即便他可以用语言让这个N PC动摇，但还远远不够。
他需要信息，更多的信息。
就这这时，他的尾巴忽然猛地伸长，绕到了古川晴子背后，如同羽毛一般轻轻接触了一下古川晴子的发丝！
1117还没明白这尾巴想背着他干什么，眼前忽然弹出半透明的弹窗。
【NPC资料，初阶段解锁】
古川晴子，生理性别女，心理性别男，17岁。
在半年前离奇失踪，与此同时，在他失踪的地方怪象丛生，出现了一辆从未投入运营、凭空出现的A105路电车。
看着突然出现的信息，1117一愣，紧接着明白，他这是开发出了仿生尾巴的新功能！
A105不存在，这条信息很重要。
1117再一次仔细观察这辆电车。
除了那些遭到精神控制的乘客有些呆滞，车内四处看上去都特别正常。
但他有很多疑问。
为什么是电车而不是随便什么车，如果这个怪物只是为了悄无声息将普通人骗上车，公交车不行吗？为什么是A105这个号码，是有什么特定的含义，还是随便伪装的？
1117的目光落在车窗外，窗外的风景依然很美，一点一点如同风景油画一般在他面前展开。
他忽然发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
这辆电车的运行速度，似乎有点太慢了。
甚至比一般的公交车还要慢上一点——这似乎是唯一和现实的电车相悖的地方。
1117开始在脑子里飞速整合线索。
其实他还听说过一种论调——那就是，崩坏领域的一切都是“基于创造者本身的境遇或者记忆建立的”。
“这次的崩坏领域看上去太正常了，反而不正常，抓住一切细节才有机会突破。”
lulu在场外解说道，“大家多多支持，如果这位小哥能破坏这个崩坏领域，lulu会邀请他来直播间做客哦～～”
说完，她用余光看了一眼邪神。
真不知道老大在想些什么，如果真的那么在乎，为什么不直接把人带出来？
不过老大的想法，不是她能揣测的。
比起这个……
她还是想使坏一下。
lulu勾唇一笑。
与此同时，屏幕上的两个人靠得近了些。
1117状似无意问道，“这么想去人民公园，为什么不坐公交车？”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公交快多了。”
古川晴子打了个激灵，他忽然觉得这个猎物更加不错了。除了好看的皮囊，他还有一把好嗓子，悦耳动听。
至于他的问题……古川晴子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我喜欢慢一点呀，慢一点挺好，可以看风景。”
1117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嗯”算作回答。
但他以及远程吃瓜的观众已经对一个事实心知肚明——古川晴子拥有错误的“常识”。
他不知道电车应该会比公交车快很多，才会用自己的常识构建出了这么一辆“慢速”电车。
他为什么会有这种认知？
电车继续往前运行着，大部分站点是现实里存在的，不过也有那么一两个“例外”。
1117缓缓看向窗外。
红瓦白墙的旧校舍沐浴着阳光，不大的校门口挂着黑底白字的一张牌子。
坐落在山道边上的“桐山路一中”。
“桐山路一中到了，请要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注意脚下安全。”
1117在心中读着秒。一，二，三……二十。
他的眉头轻轻一皱。
电车在这一站多停了五秒钟！
“还有三站就到站啦。”
古川晴子忽然坐到了座位上，她伸了个懒腰， “Zero哥哥，你要去哪儿呀？你怎么也一直不下车，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人民公园？”
1117摇摇头。
“其实我在找一个人，他走丢了。”
1117淡淡道。
“啊……原来，大家都一样啊。”古川晴子忽然跟了一句。
1117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发现他略微抬头往前看了一眼，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他在看后视镜。
后视镜有什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