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急了也要跳墙,沈美人破罐子破摔了,她惊恐地看着瑶夫人道:“不......不......不是我,救我......瑶夫人救命啊!我都是按你说的做的,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混账!死到临头了还胡乱攀咬人!来人啊!还不快给她拖下去!”瑶夫人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女人居然攀咬她。
“等一下!”梅昭仪憋着一肚子窝囊气,亏得云妙儿拿出证据,否则她这次难逃一劫,指不定会怎样呢。
“王上!众人皆知,沈美人与瑶夫人交好,有事没事就喜欢在一起聚聚,既然沈美人指认了瑶夫人,未必就是胡乱攀咬,此事兹事体大,王子犯法和庶民同罪,不能这么草率了之,应该将一干人等全部抓起来,严刑拷问!否则后宫人人自危,不知道哪天就被人给暗中害了。”
梅昭仪话音一落,殿中一片安静。
谁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梅昭仪这一番言论无疑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她本来已经洗清了嫌疑,但她这一番义正言辞定然又会将她拉入旋涡,瑶夫人不会放过她的。
尽管大家心知肚明,可是瑶夫人在朝中势力盘根复杂,就算暴君想治罪,单凭沈美人的指认,也不会拿她怎么样,况且瑶夫人平日里虽然嚣张,但做事向来是假借他人的名义,自己从不亲自沾染。
“呵,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瑶夫人一脸难以置信,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她好笑道:“你让王上将本宫抓起来?还严刑拷打?”
众人皆为梅昭仪提着一颗心,她太敢说了。
“王上贤明圣德,重法重刑,在法面前,众生平等,地位再高,也不许逃脱法的制裁 ,这是我大安朝立国之本!”梅昭仪不卑不亢道。
云妙儿听了,看向梅昭仪的眼神更加欣赏了。
这个女人居然丝毫不畏惧强权,如此敢言,真不愧是丞相之女!
不过云妙儿有多欣赏,瑶夫人就有多憎恨。
“梅昭仪,本宫看你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竟然当着本宫和王上的面,长篇大论法?”
瑶夫人一把抓住梅昭仪的手,声色俱厉:“大难临头还不知收敛,简直是愚蠢至极!还是说,这些都是你的好父亲,丞相大人教你的?”
“什么?”梅昭仪一脸疑惑,她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吗?
云妙儿暗道不好,她瞥了一眼暴君,果然,暴君黑着一张脸,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梅昭仪的话本没问题,可是她忘了一件事,那就是......
“法自君出,刑由君定!”瑶夫人一字一句道。
梅昭仪脸色一变,似乎也回过味来,自己话中的歧义。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本宫为君,尔乃臣!”
瑶夫人步步紧逼,梅昭仪连连后退。
“你知道你刚才那番言论叫什么吗?叫——忤逆!”
“我没有!我不是!”梅昭仪连连摇头道。
“嘘!”瑶夫人比了一个襟声手势,旋即倏地一笑道:“你说在法的面前,众生平等,地位再高,也不许逃脱法的制裁?”
“我.....我......”梅昭仪心神大乱,一时不知怎么回。
瑶夫人忽然松开手,旁若无人地捧腹大笑起来。她的笑声并不癫狂,却让人感到不安。
“错!大错特错!”她不笑了,突然大声道:“人生来就分三六九等,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君的言论才是金科玉律,而法,只是用来约束普通老百姓,维护王权,它,不适用于位高权重者,比如,本宫!”
梅昭仪双腿一软,跌倒在地。
瑶夫人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她的眼睛里透出轻视、不屑和高贵。
“君权神授,王权至上!君可以取消法,更改法,代替法!换一句话说,君即是法!你懂了吗?”
说完,瑶夫人一甩袖子蓦地一跪,正色道:“王上!梅昭仪肆意挑战王权,藐视君威,以下犯上,根本没有把我们王室放在眼里,理应处死!养不教父之过,丞相也难辞其咎,请一并处死!”
忽然,殿中安静了,没有人敢说话。
暴君端坐王位,眼皮一抬,眼里满含对众生的轻视。
众嫔妃连忙垂下头,不敢与之直视。
瑶夫人句句珠玑。
梅昭仪犯了大忌!
历来君主最忌讳的就是威严和权力受到挑衅,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从来都只是一个口号,而梅昭仪却妄想以此攻击瑶夫人,这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瑶夫人无论如何都是王室成员,她的权力代表着王室的权力,如果她因此受到制裁,那么就触犯到了王室的权力,如果暴君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就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来挑衅王室权力,甚至他的。
在权力上,他不允许任何人挑衅!
外面的太阳突然被一大朵乌云遮住,阳光瞬间消失,紧张的气氛仿佛凝固了空气和时间,整个长生殿被禁锢在压抑的旋涡之中。
君威难测,暴君又喜怒无常,稍有不合君意,就会招致杀身之祸,梅昭仪这次恐怕.......
“哈哈哈哈哈——”
云妙儿突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她扭过身对着暴君道:“大王,臣妾小时候听过一个故事,现在很想说给您听一下。”
“云姬你能不能看一下场合......”
瑶夫人还没说完,暴君就向云妙儿招了一下手。
云妙儿笑着走到暴君身边,像个小狐狸一样,侧坐在他脚边,双手放在他的膝盖上。
娓娓道来:“有一天,公孙龙骑白马过函谷关。守卫说:人可以过,马不行。公孙龙问:可我的是白马,不是马,怎么不能过?守卫一脸茫然:白马不是马吗?”
“公孙龙说:白马不是马!马只是名称,而白是指颜色,名称和颜色不是一个概念。”
“白是一切白色的共性,而不是马,马是一切马的共性,而不是白。白马指白色的共性加上马的共性,所以白马并不是马。”
云妙儿故事讲完,抬起头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暴君心下一动,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先前的气愤消失殆尽。“爱妃你讲白马非马的故事是想提醒寡人不要被混淆视听?”
一众嫔妃中读过书的知道这个故事,没读过书的,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云妙儿缓缓点了点头道:“梅昭仪并无藐视王权的意思......”
“云姬!”瑶夫人一声怒吼硬生生打断云妙儿的话。
“你休要巧言令色迷惑王上!你身受王恩却保不住王嗣,不去抄经念佛为你的孩子超度,居然在这里玩弄权术,你是不是以为仗着王上的怜惜,你就能为所欲为了?”
“嘁!”云妙儿一脸不屑地张了张嘴,正欲反驳,瑶夫人连忙又道:“沈美人究竟有没有谋害王嗣还尚未确定,但梅昭仪口无遮拦出言不逊可是所有人都亲耳听见的,容不得你诡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