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锵——锵锵——”第一晚遇见的蓝褂人站在油菜花地边缘,离得远了看不清全貌,只能看见白面混着两坨红晕。
花人落在罗盘上仿佛被人泼了一盆新鲜的岩浆,激烈地颤动。
蓝褂人手中的动作随着花人挣扎的程度逐渐加快,“锵——锵锵、锵锵锵——”
“吭哧。”花人融化为蓝色液体状粘稠物,晁祜蹲下身扒拉两下,罗盘变为了深蓝色。
蓝褂人停下动作,站在远方静静凝视他们。
晁祜挖出罗盘向蓝褂人走去,“朋友,你是引路的?”
“哎你的小伙伴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怎么不说话,是有什么伤心事吗?”晁祜目光移向白雾奈二人,压低声音:“看来是个高冷范,不爱搭理人。”
蓝褂人咧开嘴,他的牙齿被铜钱替代,红线穿过孔洞将上下牙连在一起。
晁祜理解性地点点头,对他打了几个手语。
「你好,引路的?」
「能看懂吗?」
「你不会连手语都看不懂吧。」
蓝褂人:……
白雾奈看不下去踢了晁祜一脚,“别玩了,天要亮了,你还不快点。”
“哦。”晁祜拿出巫淈清给的钥匙在蓝褂人面前晃了晃,“通行证。”
蓝褂人踮着脚尖蹦在几人身前,他脚下经过的油菜花地褪去原本的模样,变得坑坑洼洼。
“一个萝卜一个坑,你们说这以前是埋什么的?”
“不知道,可能谁的尸体吧。”
“你怎么想的?”晁祜面露不解,拿手比划两下,“你看这小坑,怎么可能埋得下尸体。一看就是埋那种长方形、黑黑的东西。”
“差不多行了。”白雾奈白了他一眼。
蓝褂人直到走完整片油菜花地才停下,如今油菜花地模样大变,整片油菜花地还剩中央的一小块圆形完整,其余地方都排着小坑。
晁祜大致数了一下,数量在一百八左右。
“好,现在把东西挖出来就完事了。”晁祜笑笑,转头看着白雾奈,一副你懂的表情。
白雾奈:?
白雾奈咬牙,“晁、祜!这可是我新做的指甲。你让我去挖土!?”
“知道了知道了。”晁祜漫不经心点点头,“多少功德,出去我转你。”
“这是功德值的事吗?”
“哎,可是我要回去拿东西,爱莫能助~”
“我来。”白雾浔蹲下身,正准备徒手开挖,白雾奈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握住毛笔在空中画动,一把铁铲凭空出现,白雾奈接住铁铲递给白雾浔,“姐姐,用这个。”
“good job!”晁祜吹了声口哨转身离去,悠悠落下一句:“加油挖啊两位……”
山中。
巫淈清拽着村长一路上行,很快便抵达神庙门口,他将村长捆在门口,舌头向外一抵,吐出一枚铜币。
“亲爱的神明大人——”巫淈清踏入庙中,与石座上的神对视,“我来帮你解开束缚了。”
盘坐的神站起身,走下石座,他脚上的铁链比起最初延长了一大截,“你已知晓方法?”
“不知道。”
“……”
“但是有人知道。”巫淈清指指背后的村长,“这人想必就是害你被关在这的罪魁祸首,他一定知道该怎么办。”
庙中静默两秒,巫淈清恍然大悟般开口:“哦,他现在这样确实说不出方法,是我没考虑周全。哎呀我一心想为大人解开束缚,竟然把这件事忘记了。”
他话音一转,又道:“不过神你一定能帮他恢复理智吧?”
“为何这样想?”神不置可否,逼近巫淈清,“吾被束缚在此。”
“我猜的,他们身上的诅咒与你相关,也许你就可以恢复他们理智呢,”巫淈清想了想,安慰道:“虽然很可惜,不可以也没关系,毕竟……”
毕竟你都被人类设计束缚在这,我还能要求你什么呢,对不对?
巫淈清扬起一抹笑,眼中明晃晃的嘲讽。
一时间两人皆未说话,巫淈清盯着那片红绸,眼部传来一阵微弱的灼烧感。
“神啊,天要亮了……”
神抬起右手,目光仍落在巫淈清身上,他食指指向村长——
“哎呦,小同学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在这?”村长躯体恢复正常,正试图解开绳子,“这咋解不开?”
“村长,不和你的老朋友打个招呼吗?”巫淈清侧过身,正好能让村长看见站在庙中的神。
村长瞳孔颤动,张着嘴颤抖着不知该说什么。巫淈清为他解开绳子,村长怯懦地迈着步子走进殿内。“神、神啊……”
巫淈清一手搭在村长肩上,一手指着神脚上的链子,“这东西你知道怎么解开吧,你们神让你给他解开。”
村长双眼涣散,纠结地皱紧眉头。
“啧。”巫淈清站在他身后,手中的短刀抵在村长脖子上,“村长,识时务者为俊杰。”
“好、好,我说……”
陈子龙听着传声豆中传出的村长声音面带不解。“怎么了,二哥?”王宇贴着墙面,此时他们正蹲在一位村民屋子墙角。
传声豆是陈子龙与巫淈清接触时悄悄放在他身上的,为的就是以防万一如今这种情况,能够窃听巫淈清那边的对话。
“事情进展得太轻松了,村长就这么简单地把方法说出来了?巫山难道一点都没察觉出传声豆的存在?”
巫山——巫淈清在陈子龙询问自己名字时不过脑,随口回答的名字。
传声豆是一个低级道具,它起初是用于两位玩家之间简单的联络,只是后来被某位玩家发展为现在的用途。
“管他呢,反正知道怎么做不就行了吗?”王宇想了想,思考出两种合理的解释:“要不就是压根没发现,要不就是不屑,故意挑衅我们。”
“反正不管是哪种,对我们都没有弊端,将线索喂给我们来挑衅,真是太蠢了。”
“也是。”
嗒嗒。陈子龙摸上脑袋顶部,那里有一点湿润。他缓缓抬头,一位村民呈“开”型长手长脚趴在他们头顶,他脸部发青,嘴巴不受控制抽搐,那滴落在陈子龙头上的正是他的口水。
见陈子龙抬头,他高兴地咧开嘴,一条长舌从嘴里垂下,拂过二人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