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平抬头,看了一眼前些天下雨还漏过雨的茅草房顶。
这样的房顶,让她想起她头次结婚之前的日子。
家里的爹是亲爹,但妈却是后妈,所以她从小住的,都是家里的杂物房。
说是房,其实也不是,因为那间屋子,只有两面有墙,另两面,不过是靠着一根碗口粗的木头支撑着。
茅草的房顶,也是摇摇欲坠,是摇摇欲坠这个词吧,这个词还是她和陈本结婚后,听他说过一次,然后她记下来的。
屋子也不大,除了靠墙堆放着家里父兄劈好的柴禾,就是一堆引火用的从山上搂回去的细毛草。
她晚上睡的地方,就是在那堆细毛草上。
可以想象,她一年四季都是怎么过来的:
夏天蚊虫多,叮咬得她根本睡不着,冬天呢,又冷得她直发抖,哪怕蜷缩成一团,也难以让她入睡。
就这还不算,还有老鼠什么的,也会时不时地在她熟睡的时候,爬到细毛草堆里,然后她就会被惊醒。
她吓得大叫,却永远只会换来她后妈一句大晚上的不睡觉,瞎叫唤什么!
她都不知道,自己那两年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直到她被后妈嫁给那个老男人,她才觉得自己从地狱活到了天堂。
那个老男人,虽然年纪大,不,不是一般的大,因为他已经快五十岁,几个儿子都已经娶妻结了婚。
但她还是觉得,她的日子,比起在娘家的时候,好得太多,因为她至少每顿都能吃饱饭,住的房间也不用担心再下大雨没了睡觉的地方。
只是好景还是不长,因为她第一次的时候,并没有落红,所以她男人在床上的时候就特别能折腾她。
不仅经常折腾得她满身伤痕,还会在弄她的时候问她,到底是谁要过她的身子。
她哪里有?
可惜,她没有落红这事,她也真的解释不清楚原因。
无论她怎么说,那老男人都不相信她的话。
那老男人,别看他的年龄大,但就她听到的,他大儿子大儿媳行房的状态来看,在那方面,他应该算是很强的。
以至于到现在她回想起来,再将他和陈本对比,两人的能力都不差什么,陈本才多大,三十来岁而已。
直到她那老男人突发意外去世,她的日子才重新恢复平静,没有再遭受过别人的打骂。
她原本以为,她也会像村里其他寡妇一样,跟着老男人家里的几个儿子儿媳,过完自己的后半辈子。
但她却忽略了,她是个年轻寡妇,嫁给老男人之后,吃得也比以前饱,再加上结婚之后身上显出来的成熟女人的风韵,她的平静生活,最终又终结在她男人去后的那个夏夜。
那天夜里,她如同往常一样睡得正熟,身上就突然传来熟悉的密密麻麻的痒意。
还不待她睁眼和惊呼出声,一张大手就捂住她的嘴,同时,耳边也传来让她分外熟悉的声音。
那是他二儿子的声音。
她的魂都要被吓没了。
他怎么可以?
她拼了命的挣扎,想要惊动隔壁的大儿子夫妻,谁知道,隔壁却很快就传来那对夫妻又在干那事的声音。
她绝望了,也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她就彻底被……
第二天,浑身的疼痛让她没能起得来,还是她儿媳妇,将饭菜端来给她,她才知道,这夫妻俩,已经商量好想要借腹生子。
因为他们夫妻,结婚快十年的时间,就没怀上过。
他们又不愿意去领养别的孩子,所以等他们的老子一死,他们突发奇想的,就有了借腹生子的想法,
“等确定你怀孕,我就会对外说是我怀上了。你放心,等你生下孩子,满了月子之后,我会给你重新找个好人家的。”
她看着她满脸的理所当然,心里恨死了他们。
就算她再无知,也知道他们村里是有人会看女人是不是怀了孕的。
但她没有办法,如果她还想在那个家里待下去,她能做的,就只有配合。
只是,这样的日子,过去了一年,她还是没能怀上,就算她给她换了好些药来吃,她的肚子,也依然没有动静。
也是这时候,家里其他几个儿子儿媳妇大概也看出来不对了,儿媳妇们开始防着她,儿子们的眼睛却不时落到她身上。
不仅如此,村里的一些闲汉,投注到她身上的目光也越来越多,直到她被人堵在村里的牛棚边。
虽然最终她因为拼了命的叫喊挣扎,没被那人得逞,但她的名声也越发不好了起来。
可能是因祸得福,也是在那个时候,她娘家的一个堂祖母突然找到她,问她以后的打算。
当时她的堂祖母就问她,想不想再嫁人,要是想再嫁人,族里会有人出面,将她再嫁出去。
她哪里还愿意再嫁,她就想过平静安生的日子,于是没过多久,她就被族里送到了京市她七叔家里。
也是在她七叔家里,她才知道,什么是在福窝里。
可惜的是,她最终还是没有把持住自己,将这份福气弄丢了。
林清平低头,伸出的手指擦了一下眼泪,压下心里突然冒出来的那个人影,她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忘记。
她深深地叹气,要是她没有那样的心思,要是她不得罪温燕华,要是她本本分分地找个人嫁了,是不是现在的日子就不一样了?
“在想什么?”
陈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炕边,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林清平心里不由地一抖,她还是很怕陈本的,尤其是他用面无表情的眼神看她的时候,她总觉得,下一秒,他就会用拳打脚踢对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