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中闲暇的时候,胖子心血来潮想去巴乃一趟,看他心心念念的云彩妹妹。
左右闲来无事,吴邪就干脆把喜来眠一关,叫上张起灵一家,收拾好了行李,直奔巴乃而去。
坐落在十万大山里的巴乃瑶寨和十多年前没什么两样,青山绿水,郁郁葱葱,风景出奇的美,现在瑶寨大小算个景点,比起十年前更多了人烟。
等摇光他们坐在牛车上摇晃到村口的时候,阿贵已经带着云彩在村口等他们了。
此时情景一如当年重现,但心境却比当年轻松,因为他们现在只是来旅游的。
胖子兴冲冲地跳下牛车,直奔云彩,边跑还边喊,“云彩妹妹我来了!”
吴邪见状啧啧两声,和张起灵说:“胖子像不像一只开屏狂奔的孔雀?”
张起灵拎着行李下车,看着胖子的背影轻轻勾了勾嘴角,表示赞成吴邪的说法。
阿贵招呼着他们往家里走,“房间我一早就收拾着留出来了,就等着你来呢!”
为了给吴邪他们留房间,他已经拒绝了好几批客人了。
一行人说笑着往阿贵家里走,院子还是当年的院子,只是新修了围墙和篱笆,另外还增了一幢新的高脚楼。
但他们还是选择住当年住的房间,用胖子的来说就是场景重现,找找年轻时候的感觉。
吴邪嘴上嫌弃,但身体却很诚实的拎着行李走进了当年的房间。
摇光则自觉的住进了张起灵的屋子,把她当年住的那一间留给渡海。
两间房一墙之隔,摇光坐到床上的时候,忽然心血来潮的敲了敲床头的墙板。
不一会儿就听到渡海抻着头大声问他们“怎么了?”
摇光笑得不见眼,回了渡海一声,“没事儿。”
接着又和张起灵说:“我记得以前我住隔壁的时候,经常会敲着墙板和你说话。”
那时候她把隔墙说话,当做一种情趣,而张起灵则顺着她,偶尔回应一两句。
现在想想还蛮有意思的,张起灵自然也想到了那时的场景,唇角勾起一丝不明显的笑意。
摇光在他的注视下不自觉微红了脸,不论多少年她都会沦陷在他的目光里。
“我喜欢你看着我。”摇光轻声对他说,然后缓缓偎进他怀里。
张起灵习惯性的抚着她的长发,屋内安静下来,此时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屋里,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模样。
……
巴乃种地好似成了固定节目,住在阿贵家的第二天一早,铁三角大清早就跟着阿贵去地里忙活了。
渡海在院子里和云彩玩,只留摇光一个人在屋子里闲坐。
张起灵的屋里有一张钉在墙上的长方形书架,里面不规则的搭了三四层架子,放着一些书籍和木盒子,高处的已经积灰,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人动过了。
摇光闲来无事,就拿了块抹布,打算把架子上积灰的书籍和盒子擦一擦。
但整理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把高处闲置的书籍给碰了下来,一堆书扬着灰哗啦啦的掉到了地上。
摇光无法又重新弯腰收拾,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一张已经干瘪的书签。
准确的说那是一朵已经变成花干的花儿。
摇光小心翼翼的把它从地上拾起来,她记得这朵花。
这是那年在医院里被张起灵当作书签夹在病历本里,说可以留的更久的紫色小花。
她往书堆里扒拉了两下,果然看到了张起灵当时的病历本,应该是当年来巴乃时留下的,但没想到这两样东西在这留了这么久。
她脸上有感慨的笑意,仔细的擦干净了病历本上的灰,又把干瘪的小花夹了回去。
这也是一种时光的见证。
……
胖子和吴邪这两天总往镇上跑,不知道在忙什么,摇光好奇的问过一次,胖子只说是村里要搞活动,他们帮忙采买。
而渡海也闲不住,常常在村子里瞎逛,期间还去了好几次张起灵已经荒废的故居,她美其名曰,看看自己老爸以前生活的地方。
瑶寨里渐渐传出要办喜事的风声,大规模的红绸从村口绑到了村尾,连阿贵家也没能免俗。
好似人人都很忙,但张起灵却意外的清闲,摇光懒得追究其他许多,便乐呵呵的和他过起了二人世界。
直到一天下午,渡海笑意盈盈的捧来了一套黑红相间的瑶族盛装,要她换上。
高脚楼外热闹非凡,渡海说晚上有新人成亲,他们也换上衣服去凑人闹。
摇光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因为她换上渡海捧来的那套衣服发现,衣裳太华丽了。
衣裳是瑶族传统制式,红上衣是右社交领长衫,到腰部以下两侧开衩,交领和袖口部位镶了四指长的彩布花边,红黑为主,上绣蓝黄花纹与几何图案,外搭黑色窄半袖短衫,上披四盒如意带红穗云肩,里穿黑色长裤;外搭一条系镶有多层花边的黑裙,上面还压了一条红色绣花鸟虫鱼的蔽膝,非常繁复,也非常漂亮。
摇光对着镜子照了一下,果然人靠衣装,盛装之下显得她比平日更加艳丽,只是……
“你们到底有什么气企图?”她揉着渡海的脸颊问。
渡海嘟着嘴,说道:“反正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就都听我们安排吧。”
她从摇光手里挣出来,匆匆留下一句,“待会儿有人来给你梳头。”,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跑了。
摇光看着她跑走的背影,笑得无奈又喜悦,她提着华丽的裙子小心坐下,心想无论他们谋划什么,自己就随他们安排好了,反正不是坏事。
过了一会儿,果然有个上了年纪的瑶族老妇人到她屋里来,给她上妆梳头。
老妇人很慈祥,笑眯眯的给她说好多吉祥话,边说边帮她盘发,最后给戴上瑶族传统的红色方头巾,上面的花样与衣服上的很相似,但头巾与盖头并不相同,红头方巾是盘在头顶,剩下的披在脑后,除此之外,方巾上还压了银饰,摇光仔细看过,那些银饰都是新打的。
打扮完毕之后,她被老妇人扶着下了高脚楼,才露面,周围便响起了连绵不绝的喝彩声,有村民也有游客。
她被众人簇拥着走向礼堂,阿贵家的正屋。
张起灵坐在正屋里的一把红凳上等她,他穿得也是瑶装,以黑色为主,红色为辅,衣服上还绣着简单的蓝色花纹。
平日里淡漠的脸上被这热烈的气氛渲染上了笑意,他从红凳上站起,挺拔俊朗的身姿,在人群里显得更加卓尔不凡。
在张起灵递给摇光坠满花环和玉石的红头绳的那一刻,吴邪和胖子同时放起了礼炮,礼花从他们头顶飘扬而下,四周霎时响起了鼓掌声与喝彩。
胖子做司仪,吴邪做伴郎,他们穿的都是瑶族服装,就连渡海也换了一套云彩的瑶服。
满目的红,连绵不断的喝彩和掌声,摇光被这一片热烈哄的晕头转向,笑容满面。
吴邪全程录像,胖子中西结合,又要拜天地,又要念誓词。
拜天地,拜父母,他们都是冲着张家古楼的方向拜的,夫妻对拜时,摇光撞上了张起灵的目光,此时情意正浓。
胖子清了清嗓子,表情比神父还圣神,他做了个假把式,捧着并不存在的圣经,念得抑扬顿挫,也不知他是何时背下这一大段词的。
山盟海誓最终在摇光和张起灵的两句“我愿意”中永远延续下去。
气氛达到了顶峰,他们再次被簇拥着出门,去到瑶寨中的广场上。
此时已近傍晚,彩霞漫天,每一家,每一户门口都摆好了饭桌,家家户户连成了流水的长席。
广场上中心预备好了篝火,围绕中心,空地上摆满了桌椅。
所有人都来了,男女老少,村民游客,整个瑶寨都在为他们庆贺!
红妆流水三千三,瑶寨婚嫁少不了喝酒这一习俗,摇光和张起灵坐在主位上,周遭的亲朋好友轮流向他们敬酒,以表祝贺。
在摇光喝的头晕眼花的时候,她眼前出现了一个穿粉红衬衫的男人。
他身边还站着一男一女,是黑眼镜和秀秀。
“临时通知,紧赶慢赶,总算没错过敬酒这一项。”秀秀松了口气。
黑眼镜吊儿郎当的笑着,拿着酒杯,“哑巴娶媳妇儿咯,我敬你一杯。”
小花也倒了杯酒,“祝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摇光笑着应下,和张起灵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胖子和吴邪早就喝上头了,小花他们敬完酒之后,就把他们拉到了一边,激情演说去了。
黑眼镜边听他们吹牛边对着摇光和张起灵拍照,准备发个朋友圈,热闹一下。
天色渐晚,广场中心燃起了篝火,许多游客和村民,围绕着篝火唱歌跳舞。
胖子陪着云彩玩了一圈回来,就坐在张起灵和摇光身边说话。
“胖爷我说到做到,一定让你们的婚礼办的漂漂亮亮,热热闹闹的!”
火光映红了他的脸,但他的眼睛比脸红。
“胖爷我和天真没什么好送的,你身上这一身,裙子就当是嫁妆,银子就当是我们哥俩送你们的新婚贺礼!”
摇光和张起灵这身行头是胖子和吴邪商量着置办的,包括婚礼流程都是他们俩瞒着摇光一手操办的。
摇光抬手摸了摸脖颈上的银项圈,难怪这银饰是一点划痕都没有,原来是全新打造的。
胖子继续说道:“不光你们夫妻有,等我渡海大侄女出嫁的时候,我也给她添一份大大的嫁妆。”
他有些醉了,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全是对生活和对未来的美好畅想。
张起灵和摇光笑着一字一句的听他说完,没有半分不耐。
婚宴热闹非凡,通宵达旦,直至凌晨时分,小花才忍不住的提醒:“再玩下去,他们就没有洞房的必要了。”
这时大家才反应过来,还有洞房这回事。
而张起灵和摇光早就肩并肩,头靠头的在椅子上坐着假寐了。
吴邪他们都有些悻悻,平时要按张起灵的性子早就带着摇光把他们抛下了,看来作为今天婚礼他还是很给面子了。
胖子赶紧吆喝着送入洞房,这时众人情绪更加热烈高涨了。
摇光和张起灵被重新簇拥起来,往他们的新房走。
顺着红绸出了村子,新房就是张起灵之前住的旧屋,这段时间被渡海和村民翻新了一遍,四周不再荒芜,草丛里甚至还绑了许多假花。
村民举着火把,长长的火龙,映红了黑夜的半边天,从村子蔓延到半山,人们一路上唱着送婚的歌谣,声势浩大。
“一把柴火扎得紧,天上三星亮晶晶。今夜究竟是啥夜晚?见这好人真欢欣。要问你啊要问你,将这好人怎样亲?
一捆牧草扎得多,东南三星正闪烁。今夜究竟是啥夜晚?遇这良辰真快活。要问你啊要问你,拿这良辰怎么过?
一束荆条紧紧捆,天边三星照在门。今夜究竟是啥夜晚?见这美人真兴奋。要问你啊要问你,将这美人怎样疼?”
送亲的队伍一路将张起灵和摇光送到新房外。
秀秀不知从哪抬来了一碗半生的饺子,非得叫摇光吃一口,胖子和黑眼镜还在不停起哄。
众人面前摇光少见的红了脸,她压低声音道:“这不都生了吗?人都站在旁边了。”
被点名的渡海笑呵呵地从秀秀手里接过饺子,递到摇光面前,“那就再生一个呗。”
“生一个!生一个!”簇拥而来的村民起哄道。
摇光求助的目光看向张起灵,可对方只淡淡的笑,眼里甚至还有几分鼓励的意味儿。
无法,摇光只好涨红了脸,在众人的注视下,咬了一口还生的饺子,然后吐出来。
“说啊?”渡海眨巴着大眼睛。
摇光破罐子破摔,“生生生,行了吧!”
说完她红着脸逃似的拉着张起灵进了新房。
原本破旧的屋子,已经焕然一新,落灰的屋梁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甚至还重新刷了一层油,家具床单都是新的,还透着一股淡淡的洗衣粉香。
屋内贴了喜字绑了红绸,到处都喜气洋洋的。
玩闹了大半夜,他二人也是身心俱疲,摇光瘫坐在床边,任由张起灵把她头上的红色方巾卸下。
头上一轻,她便懒洋洋的倒进了张起灵怀里,外头还热闹着根本睡不着。
有村民和游客还想要闹洞房,但被胖子和吴邪拦了回去,“去去去,你们自己娶媳妇儿的时候在闹去。”
过了一会儿,村民和游客才被渡海和胖子他们邀了回去。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摇光靠在张起灵肩上,长长吐了口气,“终于结束了。”
“还想睡吗?”张起灵问。
“想,也想看日出。”摇光说:“我们婚礼后的第一个日出。”还是蛮有纪念意义的。
张起灵手指顺着她乌黑柔顺的长发 轻声说道:“还有两个小时,天亮叫你。”
“好。”摇光就这样伏在他怀里,慢慢睡过去。
张起灵抱着她,躺在床上闭眼小憩,两人相互依偎着,过了他们的花烛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