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家本历23年,黎簇乘轮椅在湖边消失,因他消失,汪家内部的信任逐渐瓦解,清洗和排查开始在家族内大规模进行,而从雪山追击吴邪归来的苏难也成为了被清洗排查的主要对象。
残酷的冲突在内部爆发,汪家高层下达了血腥的清洗命令,苏难也被迫踏上了逃亡的旅程。
而就在他们本家基地的不远处,一支精锐的雇佣部队正对他们蓄势待发。
……
之前,吴邪带王盟入西藏雪山,半道上他开除了王盟,打算一个人面对接下来的命运。
在极端的环境下被追逐逃亡,吴邪很快陷入了必死的局面,但很快大雪封山,也给了他生的机会。
阴差阳错之下,吴邪和苏难一起进了吉拉庙避风雪,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和友谊,是日复一日相处积累下来的。
如今的吴邪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懵懂天真的青年了,他知道该如何让人对自己产生信任,产生感情,从而利用这薄弱的人情令自己脱身。
但苏难毕竟出身汪家,对年来的忠诚理念在她的心里根深蒂固,她对吴邪没有男女之情,却很珍惜这段时间二人相互扶持的日子,这里让她有一种脱离教条规矩的自由感,但她的任务依旧是要完成的。
解山通路那天,吴邪收到了黎簇暗中发出的汪家基地的坐标,而同日,在悬崖边,苏难手中冰凉锋利的刀刃割破了吴邪的喉咙。
纵然早有准备,可那一刻生命流失的恐慌还是悄悄蔓延到了吴邪的心头,但他很快就恢复清明,顺势翻下了悬崖,落入了藏海花中。
他扼住自己的脖颈,试图减慢血流的速度,身下的雪水融化浸湿了他的后背,寒意袭来,却让他的思维更加清晰,一切都快结束了。
他会扫清前方的障碍,在十年之约的那一天,从雪山之中,青铜门后,把漠然强大的神明带回人间,接他回家。
就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的耳畔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女声,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脖颈重新被一只纤细有力的手住,对方死死的按住了他血流不止的伤口,并一直试图和他说话,只是耳边风声很大,他已经听不清了。
阿靡赶着来找吴邪的时候,大雪已经封了进山的路,但她没有时间多等,只能铤而走险指挥着队员从崖壁上攀岩上去,看到吴邪倒在藏海花里的时候,她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还好赶上了。
她指挥着队员把吴邪抬回吉拉庙里,给他做简单的缝合手术,手术环境简陋,医疗设备也简陋,看着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吴邪,她也很头痛,只得站在他床边叹息道:“求神拜佛的事情我做不来,只能你自己挣这一口气了。”
吴邪的缝合手术很成功,连阿靡的队医都说他几乎是凭着求生的意志熬过了这一关!
阿靡松了口气,接着立刻给远在京城的摇光发去消息,并附带上了汪家基地的经纬坐标,中俄交界处,东经123北纬53。
京城,新月饭店。
张日山和梁湾从古潼京回到京城的那天晚上,收到了汪家基地的经纬信息。
他们在古潼京底下发现了一个只能烂在心里的秘密,当然这个秘密现在也没人会去追究了,如今最紧要的是,找到吴邪,击破汪家。
摇光收到他们二人已经回京的信息后,二话不说就和胖子带着渡海找上门来,商量明天的出行事宜。
三人进新月饭店时,尹南风的神色有些萎靡,但也不失当家人的风范,“你们请便吧。”说完她就独自离开了。
胖子一脸好奇:“这是谁惹到她了?”
摇光也觉得挺奇怪的,但当她看到梁湾和张日山一起出现的时候,她就明白了,胖子也懂了。
“张会长好事将近呐?”胖子戏谑了一句。
张日山没有说话,梁湾倒是有点脸红。
摇光没心思和他们开玩笑,如今越临近那个日子,她便对任何事情越严阵以待,生怕再出岔子。
“都准备好了吧?”摇光问张日山明天出发西藏的事情。
张日山微微颔首:“该通知的都已经通知了,明天一早就能出发。”
他刚才已经把消息放出去了,所有和这件事有关的人,明天都不会缺席。
“那就好。摇光放下心来:“我这边也安排好了,我和渡海兵分两路,她明日去汪家基地布防,带出黎簇,接着等咱们汇合,在一举进攻。”
如今汪家地址泄露,苏难返回汪家之后,黎簇一定会被怀疑,他们得把黎簇给带出来,但汪家守卫严密,普通人轻易进不去,如今能悄声把黎簇带走的,只有身怀术法的渡海。
胖子一脸兴奋:“既然万事已经具备,咱们就等那东风一吹,吹的汪家灰飞烟灭!”
多少年煎熬布局等待,这一切终于要走到终点了。
“既然都安排好了,那我们明早见!”摇光说道。
梁湾也不打算在新月饭店留宿:“姜小姐,咱们一起走吧。”
摇光点头,可转身却不见渡海,再仔细一看,她正站在新月饭店的影壁前看照片。
摇光走到她身边,发现她正在看张启山和尹新月的合照,她的眼神放的很空,没有仍和思念或者感慨的情感,但就那样直勾勾的看着,好像要把照片盯出一个洞来。
摇光知道她一直隐瞒着一些事情,但她不愿说,那她也不过问。
摇光摸摸她是挺的薄背,柔声道“咱们走吧。”
渡海回神,缓缓点了点头,她看到了摇光身边的梁湾,也敏锐的注意到梁湾手上的二响镯,那原本是张日山带在手上的,是张大佛爷的遗物。
梁湾没见过渡海,见她看着自己,便主动和她打招呼:“你好,我是梁湾。”
渡海抿着唇点头:“我叫渡海。”她把目光放到梁湾的手腕上,好似不经意的说了一句:“你的镯子很好看。”
梁湾笑着抚摸手腕上的镯子,“是张日山送我的。”
摇光也笑道:“看来梁小姐已经找到自己的白马王子了。”
梁湾有些娇羞的颔首:“他承认我是他的爱人了。”
摇光挺为她高兴的:“能从他们家男人嘴里听到爱真的很不容易。”
渡海听着她们俩说话,有一瞬失神,她悄声的喃喃:“确实挺不容易的。”
胖子听着她们三个围在一起说情不情,爱不爱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你们到底走不走,再不走胖爷我可自己走了!”
胖子催促,她们也不好在停在原地说话,当即便结伴往外走,其中梁湾还依依不舍的回头看了两次。
摇光拍了拍梁湾的肩:“放心吧,他会平安回来的。”
之后大家各回各家,准备明早出发的各项事宜。
摇光和渡海皆是一夜未眠,今晚渡海没有回自己房间,和摇光住在一块,她凌晨就要出发了,想和摇光多呆一会儿。
摇光也看的出来渡海今晚有心事,她看人准,心思玲珑,在联想今晚渡海站在影壁前那一幕,立刻就明白,渡海的心事估计和张日山夫妇那张合照有关。
接着她又忽然想起,那张老照片后面的字迹和假磁带,她心里不由打鼓,难道渡海之前真和张启山有什么关系?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把那张老照片还给渡海。
“能和我说说,你在想什么吗?”摇光将照片递给渡海,自己也顺势坐在她身边。
渡海看着照片上笑容明媚的自己,讷讷道:“原来这张照片在这啊,我还以为早没了呢。”她翻过照片,看到照片背后那两行日期和已经模糊的字迹,唯独最后那个“离”字还清晰一些。
她又想到了当时他问她的那句话,会回来吗?
她忽然有些心酸,便侧身靠在摇光肩上,“其实也没想什么,我也从来没想改变什么,就算我想改变也已经来不及了。”最后两句话像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你知前后事,却不为改变,那你到这里来是为什么呢?”摇光顺着她的长发问。
渡海仰头看她,撒娇一样,“为了你和爸爸啊!”
她最初回到过去的目的就是去看看她的爸爸妈妈而已,只是她自认在因果之外,却依旧没逃过滚滚而来的历史洪流,在其中裹挟了这么多年。
摇光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脸蛋,“很快爸爸就要回来了,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在一起。”
长生者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但最无可奈何的也是时间。
渡海在她肩头蹭蹭,没了刚才的沉郁,笑嘻嘻的说,“你说爸爸从青铜门里出来看到我会是什么反应啊?他会不会认为我是骗子啊!”
她可不觉得张起灵一见她就会相信,她是他女儿。
摇光也来了兴致,她揽着渡海,继续深入这个话题,“他刚开始心里一定会认为你是来骗他的,然后我坚持说你就是他的孩子,那之后他一定会在心里想,他是什么时候当上爸爸的……”
母女靠在一起说话,畅想着张起灵从青铜门里出来之后,他们又会过上怎么样的生活,一定会很幸福的。
他们可以买一套房子,同住一个屋檐下,早上一起去晨练,路上在讨论今天吃什么,但他们的厨艺好像都不是很好,那由谁来做饭呢?或者,他们可以去吴邪家或者胖子家蹭饭,闲来就聚在一起,钓鱼野炊都好,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
摇光在凌晨的时候送走了渡海,出发前她嘱咐女儿,“你只要把黎簇平安带回来就好,其他的事情等我们汇合之后再做打算,你带队,就要对他们的生命负责,知道吗?”她握着渡海的手,郑重道:“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
渡海宽慰她:“您放心,我好歹也活了这么多年了,知道该怎么做的,我一定小心。”
从出生到长成十八年,再从过去到如今近八十余年,满打满算她也活了快一百年了。
只是在母亲眼中,孩子永远都是孩子。
摇光目送渡海离去,之后在天边露出第一抹阳光的时候,她听到了汽车鸣笛的声音,是胖子他们到了,她也该出发了。
除了从京城出发的摇光他们,半路上吴二白也带着自家伙计汇入了车队,也就三四辆车,期间他们一直有意保持距离,低调而行,生怕被人发现马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进入藏区雪山后,他们弃车步行上山,沿途风景肃穆高洁,确实能洗涤人心,可惜无一人有心停下脚步观赏风景。
当眼前出现那座不算恢宏的庙宇时,摇光长舒了一口气,“这是我第二次站在这道门前。”
那时漫天风雪,吉拉庙见证了她矢志不渝的心。
胖子已经急不可耐的进了寺庙里,而寺庙的厢房里,有很多乔装打扮的雇佣兵,他们都是阿靡的手下。
而阿靡和吴邪就在厢房外的院子里躺在躺椅上晒太阳。
阿靡是假寐,胖子一来她就清醒了,而吴邪是真的睡着了。
胖子看着他脖颈上的纱布,心里也挺难受的,但好在人活着啊,伤养着养着总能养好的。
他轻手轻脚的走到吴邪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念出他自创的暗号,“罗密欧,罗密欧,我是朱丽叶,快醒醒啊!”
吴邪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胖子那张令人安心的大脸,“胖子。”
他试着说话,声音却嘶哑的厉害。
阿靡在一旁说道:“他被割伤了气管和声带,好在没有划破颈动脉,不然神仙也难救,慢慢养养就能恢复正常了。”
胖子把吴邪扶起来,吴邪第二个看到的是摇光,他和她相视一笑,之前都是靠通讯工具联系,他们也有很多年没见面了。
“都来了吗?”吴邪嘶哑的问。
“都来了!”胖子招呼门外的人进来。
里面有黑眼镜,张日山,吴二白,秀秀,小花,和他的伙计等等,他们是吴邪这十年的见证,而现在他们要共同奔赴下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