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声阵阵，兵马齐出。
李自成策马奔驰，领着麾下列阵戒严。
望了望中军华丽的盖头，李自成暗自撇嘴，洪秀全那个老狐狸绝对不会如此招摇，华盖下恐怕只是个诱饵。
“报，中军令至，责令将军即刻出阵。”
李自成冷哼一声，洪秀全不就是想让他损兵折将。
那汉军固然精锐，曹参更有赫赫威名，不过他李自成也不是无名之辈。
依着前次交手来看，正好小败一阵，到时候以败军之名哪怕是洪秀全也不能再逼他。
李自成打得好算盘，若对面真是曹参，或许真能成。
但他万万想不到的是洪秀全将方媛带来的重要消息瞒了下来，现在他的对手可不是曹参，而是那位被尊称为兵仙的人杰。
“全军出击！”
左翼兵马出动，在李自成亲自指挥下颇有章法。
步卒阵容齐整，两翼骑兵策应，李自成毕竟宿将，怀着试探的心思。
若是对面露出破绽，他哪怕和洪秀全有些矛盾也会全军压上换一场大胜，若是不好对付，他也不会真与汉军死战，避免出现过大损伤。
汉军也动了，在发现黄巾军只有左翼出动后，汉军甚至只派出了前队，约莫有李自成部三分之一的兵力。
李自成看着杂乱无比的汉军阵型皱了皱眉，曹参也是名将，怎么会这般废物，怕是什么没上过战场的蠢货才会做出这种操作吧。
内心迟疑了一瞬，李自成就决定抓住破绽，他不愿意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毕竟如果正常与汉军对垒，长社将会变成绞肉机，双方都讨不得好。
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李自成都有自信沿着这破绽撕裂汉军。
军势凝重，由一个个远超常人的个体组成的战阵展现出的是完全无法用言语描述的场面。
若是张楚在场，就会清晰的认识到为什么强如典韦在真正的战场上也不过是强一点的士兵。
那仿若凝成实质的气势才是此刻主宰战场的意志，若盛则胜，若衰则败，如李自成这般将领最擅长的就是统合一军气势压迫敌人。
这种规模的战斗已经无限压抑个人的实力，一旦交战，唯有依靠精妙的小队配合才能存活并且给敌人造成杀伤。
而李自成所部之所以能被称为精锐也不止是因为他一个人，更因为军中有大量老卒。
在这些百战尚存的老卒带领下，新兵也能迅速融入，以老带新，这种完美的军伍结构会使他的部队越打越强。
与李自成所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依旧没什么变化的乱糟糟的汉军，在李自成看来懒散的不像话，这里仿佛不是战场而是什么郊游胜地。
军阵极速推进，李自成也一同压上，关键时刻他不介意亲自冲锋，他现在所处的位置甚至能看到汉军的脸色。
那些冲在最前面汉卒的脸上没有一丝慌乱，有的则是坚毅和对胜利的渴望，甚至没有一丝动摇，仿佛胜利理所当然一样。
李自成本能的感觉有些不对劲，但他也有身为将领的自负，眼前的局势绝对是不能错过的机会，他不信有人能在这种境况下打败他。
交锋！
汉军本就零落的阵线瞬间被切割，军阵虽说受到不同程度的阻击，但李自成第一时间展开阵线开始有条不紊的歼灭那些好似陷入绝境的汉卒。
没错，就是这样，一切都和李自成预想的一样，李自成仿佛看到胜利在对他招手。
随着一道道命令下达，李自成伴随大军继续深入，战阵向前推进的同时还在维持局部围歼汉军。
实在是太顺利了，李自成感觉自己经历了一次升华，他从来没有眼前这种对十万大军如臂指使的感觉，此刻就是十个曹参他也有信心打穿汉军。
终于，李自成按耐不住激动的内心，率领亲卫队在汉军中左突右冲，马上就能打穿前军，李自成甚至能看到汉军本阵前那个负责指挥的将军。
那是一个看上去不怎么严谨的男人，带着些玩世不恭的气息，如果不是在这里看到，李自成可能会以为那人不过是个哪里来的小混混。
曹参屈居副位，让李自成颇感幸运，看来汉军也不是铁板一块，竟然发生临阵换将这种大忌，换的还是个废物。
可就是这个放荡不羁的人马上将会让李自成体会到此生最大的失败。
从某一刻开始，李自成忽然感觉自己失去了对军队的控制，明明马上就能打穿前军，可任凭他如何努力，就是无法冲破汉军最后的防线。
看似已经被分割剿灭的汉军忽然开始反击，以一种李自成无法理解的方式。
那一队队本应被他的部队分割孤立的汉卒忽然开始反击，就在李自成的大军为了能保证全包围而摊薄了围杀每一队的兵力时。
这些汉卒仿佛开了天眼一样迅速朝着预定的位置冲破包围，连接成阵，反过来将李自成部原本严整的阵型切碎。
李自成愣了一下，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上一秒他还在指挥大军围歼汉军，可下一秒他就发现战局直接失控。
汉军的包围明明看上去非常好突破，可就是能恰到好处的卡死黄巾军的位置，让散乱的黄巾兵无法形成有效的反击。
李自成依旧在阵中四处冲杀，不过这次是为了尽可能解救被围的士卒，然后才能重整阵型。
可他所作的一切都是那么无力，上一刻刚聚拢的一些兵力下一刻就被继续切割，他的身边除了越来越少的亲卫依旧什么都不剩。
“该死的，让前队后撤，为什么现在还在和汉军纠缠？！”
李自成做着最后的挣扎，他想要让大军能收缩阵型，汉军明明兵力不多，为什么在每一处局部战场都占据优势。
可他的命令也如泥牛入海般得不到半点儿回应，散出去传令的亲卫有去无回，在他之下的几个副统领，大方渠帅、小方渠帅，仿佛都不存在一样，完全失去了对军队的控制。
战局继续糜烂，李自成开始感到恐惧，他不知道现在损失了多少，但这么下去结果只会有一个，就是整个左翼军被汉军歼灭。
战场仿佛突然变成了泥潭，而他李自成刚刚才主动带着人马主动陷了进来，只是片刻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只能带着绝望做着无谓的挣扎。
汉军阵中的那个男人似乎笑了，那是一种怎样的笑容，是不屑么，还是轻蔑。
汉军的进攻还在继续。
分散、包围、割裂、穿插。
将不知兵，兵不知将，军令不达，各自为战。
士气下降，人心惶惶，濒临溃散。
李自成还在冲锋，他想要做些什么，到头来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惨笑着，想着不如就这么死在战场上。
“敬伯你看，就是这么简单，让对面按着我的想法进攻，让对面的兵马按照我想要的方式分散，让对面的指挥按照我预设的步骤走，最后只需要歼灭收尾就好了。”
那个男人拍了拍身旁人的甲胄，脸上带着放荡的笑容，仿佛这里不是战场，而只是一次微不足道的演习，如同游戏一般轻松。
男人口中的话却让曹参胆寒，他从未见过有人能将对军队的统帅发挥到如此令人发指的程度。
李自成的每一次指挥都在预料中，若说刚开始还只能说是对军略的熟悉，那之后的种种操作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曹参眼看着这个男人只是用简单的指挥就在瞬间实现了对李自成部的反包围，完全牵着对手的鼻子走。
甚至直到刚才曹参才醒悟过来，从李自成与汉军交锋开始，真正指挥黄巾军的已经不是李自成，而是这个男人。
“韩王实力，曹某佩服。”
曹参不能不佩服，当初大汉立国，北拒匈奴，东抗诸侯，南对大唐，西决大秦，最终才打下了如此辽阔的疆域。
大汉虽人才济济，但能在与秦、唐、匈奴的交锋中依旧保持全胜战绩的也只有这个男人。
韩信与曹参的对话李自成当然听不到，能听到的话只会后悔为什么要轻视汉军。
李自成苦苦支撑，他唯一还能指望的恐怕就是后方的支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