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发出去，正赶上了这位身处舆论中心还不自知的人打来了电话，季南荷便没有再关注这件事情。
“我在楼下，你收拾好之后就下来吧。”
稀松平常的语气，很显然他是真的不怎么上网。
季南荷乖巧地应了声好，出门的时候甚至还给自己涂了一个浅浅的粉底和口红。
上午的临时会议时间结束得比预期还要晚一些，他甚至还没空出时间来换件衣服，身上依旧穿着白大褂里面的白衬衫配着西裤。
只不过此时的白衬衫已经被松开了两个扣子，袖子也已经被卷到了小臂上方的位置。
顾云之不是一个喜欢参加正式场合的人，相比于学术讨论，他更喜欢投身临床，帮助他人的同时，也能收获到不少罕见的病例。
“再磨叽一会儿，又该赶上晚高峰了。”
老远看见季南荷那小小的身影从电梯口出来，他多嘴，却还是下车绕到了一旁为她开门。
“哪有，也就过了十分钟。”
季南荷颇为不满地反驳着，却没注意到自己的小嘴早已撅得老高。
“吃过饭了吗？”
果然，网上以前总是说北京人打招呼喜欢问人吃饭了没有，此番季南荷实实在在地见识到了。
这个特征在她这个金牛座看来很是可爱，没有什么能比吃饭更重要了！
“嗯，随便叫了一个外卖。”
“在这儿你天天吃外卖吗？”
季南荷一脸无辜的点了点头，因为此时顾云之的表情，像极了她的爸妈。
“是啊，懒得做饭嘛。”
“中药是有很多忌口的，再说外卖重油重盐，不健康。”
她摇了摇头，更像爸妈数落孩子了。
“我知道，我在大理是会自己煮饭的，这不是在北京临时待着不方便嘛，回去就好了。”
季南荷也只是随口应付，却没发现一旁那握着方向盘的手，忽然紧了一紧。
这个反应，估计做出来的人也没有察觉。
不过她的回答很是管用，在之后将近一个小时的路途中，他再也没发言。
……
顾云之os：也许这就是代沟吧，不理解，但是尊重。
……
小院子里面上午有别的医生在坐诊，可有些患者还是想着能让顾云之亲自诊脉，因此还是自发地坐在院子中等候。
顾云之一进门便被患者们一股脑地围了起来。
甚至还没有穿上白大褂，就已经有人把手腕伸在他面前了。
季南荷倒也没打扰，而是自顾自钻进了药房。
药房分前后两间屋子，前面存药取药，后面有一排的灶台可以煎药。
此时，后面正有值班医生在煎药，听到有人进来了，这才绕到了柜台里面。
一看是季南荷，立马会意，昨天顾云之亲自嘱咐过的。
“南荷，顾医生昨天嘱咐过我了，如果他忙不过来，就由我来帮你打下手。”
值班医生名叫小夏，也是个颇为飒爽自来熟的北京大妞。
季南荷熟练地挽起了袖子，面对一整墙密密麻麻的小抽屉，在普通人看来可能会感觉颇为头疼，无从下手，可她却如鱼得水，十分熟练地抓取着自己所需要的药材。
而小夏则在一旁帮忙将药材称重，一样一样码放好。
“对了南荷，你今天刷抖音了没有，顾医生又上热搜了哈哈哈哈。”
闲聊间，小夏这么一提，季南荷忽然想起了上午自己贪玩发的那条评论，却只是装作没有看到。
“没有哇，你刚说又，是之前也上过吗？”
问出这话的时候，可能就连季南荷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对他所产生的满满的好奇心。
“去年还是前年的时候来着，当时是被病号拍下来了，病号拍下来想介绍给自己的女儿，却被他女儿发到了抖音上，那画面都是小灵通画质，你说好笑不好笑，哈哈哈哈哈！”
小夏是一个笑点贼低的人，通常说着说着话，别人还没反应过来，她自己却先笑抽过去了。
笑声几乎穿透了整个院子，就连季南荷都有些忍不住跟着也笑了起来。
此起彼伏的笑声，总算是把刚看完一堆病号的顾云之引了过来。
“这动静再大点，病号都要让你们给吓痊愈了。”
他斜倚在一旁的门框边，一脸无奈地看着药房里正笑得前仰后合的两人。
“那感情是好，都不用喝那些苦药就能病好了，赶明儿我就去申请个笑声专利。”
小夏抹着笑出来的眼泪回怼道。
要说小夏，跟乔山、简一一那些实习生还是有区别的，她是老爷子朋友家的孩子，跟顾云之也是从小一起长起来的，自然对他就少了几分惧怕。
“你可拉倒吧，我家这金字招牌可不能毁在你手里。”
他嘴上自然不能饶人，眼神转了一圈，终于落在了季南荷的身上。
女孩撸着袖子，围着围裙，乌黑浓密的长发随便找了一只毛笔簪在了脑后，犹如打开折扇一般的羽睫轻颤，眼眸流水间漾满了笑意。
阳光下，他注意到了她今日化了些许淡妆，难怪气色比前些日子显得要好得多。
“药配得怎么样了，我看看。”
只有一瞬，他还是及时回过了神来，绕到了她的身旁，仔细查看着瘫在桌子上的药材。
“嗯不错，该有的都在。”
他拾起了一块广藿，放在鼻尖轻轻嗅了一下，余光却瞥见了她望着他一时间有些失落的神情。
“是我外婆的独门秘方，就这样被你看到，记得付我版权费。”
“行。开价吧。”他认真道。
“算了算了，看在你救我的份上，给你免了！”季南荷学着他昨日大手一挥的豪迈，心中却感叹没想到大方一把竟然也能这么爽。
“你倒是会有样学样。小夏后续处理交给你了，病号还有针灸，我就带走了。”
“得嘞！”小夏回答得很爽快，趁顾云之转身之间，甚至还对着季南荷做了一个鬼脸。
季南荷就这样跟在他的身后，一路又回到了先前那间治疗室。
这些日子季南荷几乎天天都要挨针扎，早已经习惯了，对于针灸打心里也没有那么惧怕了。
“昨天都忘记问你了，最近感觉有好转吗？”
顾云之像往常一样背对着她仔细备着针，并没有注意到她由兴奋转向暗淡的眼神。
“能闻到一丝丝浓重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幻觉。”
“哦？”
“就比如路过垃圾车的时候，能闻到一丢丢刺鼻的味道，可是当我刚才配药的时候，却一点感觉都没有，明明这些味道我比谁都熟悉，可是今天拿起来的时候，脑海中却忽然形容不上来了……”
她越说声音越小，他终于转过了身来，仔细观察起了她的情绪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