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没有过了太久,总归到了天色还亮着一抹静谧的蓝光之时,人群才慢慢散去。
看到此刻来人,他的眼中并没有太多的惊讶,直至,随遇一把将一直躲在身后的季南荷拉到了他的眼前……
那深邃的眼眸之中,瞬间如同点燃了万千的星火,竞相绽放,经久不灭。
尽管他已不是第一次见识到她这一身装扮了,可是在这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刻——降至的黑夜成了她的最佳滤镜,而草原则是她最美的舞台。
美人抬眸,表情看上去明显有些不自然。
只见他依旧是一身白色长袍,金丝边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之上,胸前总是别着一支看上去有些老旧的玳瑁钢笔。
只是相比较于以往的斯文利落,此刻他的胡茬又长长了一些,连带着他那深邃的眉眼,总是给人一种莫名带有野性的感觉。
“诶诶,你们两个橱窗娃娃就不要大眼瞪小眼了啊,干活了喂!”
其实这赏心悦目的一幕,随遇也看呆了,只是,总是这么干杵着,实在是太拖进度了。
“需要我怎样配合呢?”倒还是顾云之先反应过来,双手插在外套的兜里,一副悉听尊便的架势。
“我们有准备脚本的,你可以看一下,主要做的是科普,你是专业人士,正好也审一下稿子,看看有什么问题。”随遇接过了助理手中的脚本,递给了顾云之。
“嗯……看起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待会儿说的时候我直接改就好。”指尖轻轻捏起纸张,眼神飞快地扫动着,明明是一件极其枯燥的事情,可在他做来,竟给人一种十分轻松的感觉。
“那就好,我就说小南荷有天赋,稿子写的真不错!那没什么事情我们就开始拍吧,抓紧时间,争取下周能准点上热搜!”随遇拍了拍手,身为好姐妹还不忘夸一把季南荷。
眼看着周围同时汇集了几束欣赏的目光,其中一束甚至还有些炽热,她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总归是经常接触各种各样人的缘故,顾云之在面对镜头时的那种从容的松弛感,是一般人都做不到的。
即使是季南荷刚才的表现,也要显得逊色上几分,不过这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所谓,毕竟人与人之间的天赋所在,还是有一定差异的。
一场拍摄下来,也还算愉快。
就是一直坐在监视器后面的季南荷,手指甲都快要咬断了。
“季南荷,干嘛呢!你的手后面还要上镜呢!”随遇终于注意到了她的异常,连忙伸手从她的口中夺下了那可怜的手手。
怎么说,镜头下的男人,目光坚定而又温和,周身像是散发着一种别样的磁场,总是能够让人不自觉地想要靠近再靠近。
此时的季南荷,心中完全乱了。
她忽然想起了那一晚,她就这么沉睡在他的怀中,听着他的声音,他的心跳,沉沉睡去……
可他明明是一个如此完美的人,他不应该只为她一人所占有,能够拥有专属于他的某一个时刻,她已很知足。
“哦!不好意思啊……”她终于反应过来,冲着随遇递去了一个十分歉意的目光。
“Perfect!简直了!我随遇何德何能啊,能遇见二位如此惊为天人的表现力!这不大爆天理何容!”
“夸张了啊!”顾云之无奈地摇了摇头,稍稍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痛的筋骨,老职业病了。
“那什么,我们就先撤了啊,回去还要做后期……哦对了,南荷……上午上课,下午拍摄,还没来得及吃饭呢,要不你……”随遇说着,还特意将季南荷往他的方向推了推。
“知道了,忙去吧。”他的平静完美掩盖住了窃喜。
倒是季南荷,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眼看着几个人牵走了自己的马,竟然难得地没有吱一声。
或许,这也是她所期待的。
“吃点什么?”他起身,倒也没有看着她的眼睛,而是找出了一件厚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啊……都行。”
“都行?”
“牦牛火锅。”她的肚子也开始叫了起来,金牛座的本性使然,面对美食她要遵从自己的本心。
“镇上我记得有一家,学生们推荐的,走吧。”他说着,换下了身上的白大褂,拉着她走进了夜色之中。
……
还得是默契。
这一晚,谁都没有再提起过那天的事情。
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
倒是吃饭的时候,两人聊了很多关于纪录片的事情,倒是又给季南荷提供了许多的思路,很是难得。
说来更像是天意,看上去毫不相干的两个人,似乎在相遇后的每一步,都在互相重合着对方的轨迹。
说到底,他们注定相爱。
……
又到了收割虫草的季节了,尼真总是早出晚归的。
吃过了饭,季南荷回到帐篷里的时候,尼真也刚好进门。
看起来今日的收成不错,身后的小背篓里面,已经有不少了。
“南荷,要不要来点虫草,给老师和叔叔寄过去点。”尼真也是真大方,每年这个季节,都会给季沁寄点过去。
“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季南荷的语气中似乎还有点吞吐,纠结了半天才说道:“可能要分开寄了,他们两个,分开了。”
看着季南荷一脸为难的样子,尼真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却没急于去问为什么,而是轻轻拍了拍季南荷的肩膀以示安慰。
“哎,我没事情的,我能理解,我妈妈那个性格嘛,爱折腾,估计我就是遗传了她。”季南荷大大咧咧地笑了笑,可笑容中怎么都让人感觉到了丝丝苦涩。
“南荷,这是属于他们的结局,可不代表你也会是这样的结局。”尼真的话语中明显有深意,显然她是看出了点什么。
“啊?”季南荷忽然愣了一下,如梦初醒。
“人的一生都在找寻自己,迷茫只会是常态,无论是面对自己,还是面对他人,我都希望你能够勇敢一点,遵从自己的本心。”
“可是,我不想伤害别人。”
“可是你现在的不明确,同样是在伤害别人。”尼真到底还是过来人,一语中的。
一夜无眠,季南荷想了很多。
越想脑子越乱,越想,脑海中想要去做的事情便越多。
不过有一件事情,她是想清楚了,她打算跟他彻底摊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