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南荷忽然有些不服气，小鼻子一拧，忙较劲道：“你们E人才是真可怕呢！”
……
“顾柏铭，叫人。”顾柏铭在一旁看上去有些局促，想要说话，却怎么都插不上嘴。终于，顾云之忽然抬腿用膝盖顶了一下顾柏铭的腿，少年一个没站稳，一下子站在了众人的面前。
“阿……阿姨好。”声音还带着少年变声期所特有的沙哑。
袁心枚忙介绍，季沁也只是一脸的欣赏：“好福气啊，有这么帅的两个儿子。”
“哎，可说呢，小子哪有姑娘贴心啊。”袁心枚连连摆手，终于刚出锅的第一道菜被端上了饭桌。
“都是云南当地的菜式，准备得有些匆忙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吃得惯。”季沁右手执筷，忙往袁心枚的骨碟中夹菜。
“好吃得很！”中国菜对于袁心枚和顾柏铭这种许久没回国过的人来说，简直没有任何抵抗力。
这一顿饭吃得实在有些久了，众人吃饱喝足都到了下午三点多了。
季南荷早已经备好了茶，“这是红景天茶，补气血的，云南属于是高原，刚来可能会不适应。”
火红色的茶汤缓缓倒入杯中，周遭的气氛终于安静了下来。
“待会儿啊，就让南荷带着你们去周围转转，看看洱海什么的。”季沁说着，还不忘跟季南荷使眼色。
袁心枚点了点头，望向季家母女俩的眼神中又多了几分欣赏。
午后的日光越发强烈，可是天气已经不热了。
头顶的湛蓝几乎不掺杂一片云彩，如油漆一般倾倒下来，为原本暗淡的海面平添了十足的蔚蓝。
日光洒下。
薄雾升腾。
顾云之正与袁心枚并肩坐在树下，遥望着远处正乖巧帮季南荷拍照的顾柏铭，这一趟中国之行显然快要接近尾声，这孩子的变化确是十分大的。
“柏铭看上去懂事多了。”顾云之开口，不由得有些感慨。
“也怪我，没有及早管教，不然也不会……”想起之前发生过的事情，袁心枚的眼中还是难掩自责。
“都过去了，阿姨。再说不是也没有酿成什么大祸，而且南荷也不会追究了。”说不介意是假的，可是此时此刻，他唯有如此安慰她，才能彻底放下袁心枚心中的包袱。
话说出口，顾云之忽然愣了一下，父亲再婚这么多年里，他还是第一次如这般平心静气地与袁心枚单独沟通，像是一对真正的母子一般。
“你这小子，心倒是宽。话说有一件事情，来之前你爸爸一直嘱咐我，让我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一定要帮忙……”袁心枚明显有些欲言又止，毕竟这把年纪了，她还没有真正碰到过顾云之这个年纪的孩子所面对的问题。
“什么事？”顾云之眉头轻轻挑了一下，明显看出了些什么。
“当然是你的人生大事，傻小子。”袁心枚的抬起手，想拍拍顾云之的肩膀，却怕他会介意，还是忍住收回了手。
“阿姨……”顾云之的语气明显带着几分投降的意味。
“别阿姨不阿姨的，你也知道你爸爸这些年来常年在国外，很是放心不下你，听说你没谈过恋爱，特意嘱咐我替你好好把把关，顺便当个助攻什么的。”袁心枚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国外，思想自然比较开放，与顾云之聊起天来，直接带入的就是一个朋友的角色。
“哈哈哈，我还能被骗了不成。”顾云之忙扶额，一脸的无奈。
“做父母的不就是操心的命吗！阿姨知道你是一个会考虑很多事情的孩子，就像你爸爸一样……作为一个成年人来说，这当然是一件好事情，是负责任的表现。可是，咱不能一直把自己放在一个死胡同里绕死啊。你跟我实话实说，在你纠结的这段时间里，你所谓的那些问题，想到解决的方法了么？”姜还是老的辣，顾云之的这点心思，到底还是被袁心枚一眼看穿。
“没有。”顾云之的眼中难掩沮丧，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人前露出了如此深情。
“还是说啊。考虑周全也是需要有个限度的，感情原本就是两个人的事情，你在这一个人想要规划好一切，这是不现实的，你都没有想要去询问对方的感受，单单试探是没有用的。”话音刚落，就连袁心枚都对自己感到震惊，在之前的日子里，她是最不擅长担任人生导师的。
“摆在我们之间的现实问题还有很多，我想在两人决定在一起之前，尽可能扫清楚一切障碍。”顾云之实话实说。
他是真的不想跟她在一起吗？绝对不可能。
“你也得适当给对方一些选择的权利啊。感情真的经不起拖的……况且，我刚才注意到，咱们那个民俗的老板，看起来对南荷绝对有意思！”话说到一半，袁心枚忽然小声八卦了起来。
顾云之见状，立刻竖起了大拇指：“这您都看出来了？”
“当然，你们还是太年轻，眼神中那点小九九，根本藏不住。”袁心枚连连摆手。
“我知道，我还亲眼目睹了他表白呢。”顾云之点了点头。
“这你都能沉得住气？”袁心枚简直都惊呆了。
“有那么一瞬间，确实是感觉沉不住气了，可到最后还是冷静了下来。”他如实说道，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人前完全袒露自己的心声。
“你啊，还是太理智了。这一点，跟你父亲一个样。”想到孩子们的父亲，袁心枚的眼神忽然闪过了一丝动容，老一辈人身上的遗憾，她不希望再在孩子的身上重演。
洱海的风呼呼刮过顾云之的耳畔，似是一种催促。
是了，有些事情，不能再逃避下去了。
……
远处忽然传来了季南荷那爽朗的笑声，笑声越来越近，她的脸在他的眼中也逐渐清晰。
“阿姨，柏铭说有一样东西想送给你。”季南荷拽着顾柏铭的胳膊跑过来，只见少年的手心摊开，是一条好看的扎染丝巾。
一时间，袁心枚原本还满带着忧虑的脸上，瞬间笑开了一朵花。
一旁的顾云之闪烁着一双洞悉一切的眼眸，这点小把戏又怎能看不穿。
“破费了，季南荷。”他轻轻拉着她的胳膊，将她拽得离自己更近了一些。
均匀温热的呼吸萦绕在了她的耳边，让她不自觉地瞬间有些心猿意马。
“多大点事啊！顾医生记得报答我哦！”她的长睫微微眨了眨，心不在焉地说道。
“好，我会好好报答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