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借明的饭菜异常的简单。
可能在樊易天看来是有些简陋,但是在嵇借明现在看来,这是他的一种感悟。
“粗茶淡饭,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嵇借明端着碗,看着面前的樊易天:“您似乎不太喜欢?”
“我不需要吃东西,对于食物的欲望也不大。”
樊易天摇了摇头,看向旁边的桌子:“我倒是有些事情想告诉你。”
“请讲。”
嵇借明点了点头,抬起头看向樊易天。
“不过这件事情很可能打断你体验民生的计划。”
樊易天放下碗筷,撑起下巴:“你是属于祝秋国的宗门吧?”
“嗯……不算是。”
出乎预料,嵇借明摇了摇头:“我是祝秋国人,但是并不属于祝秋国的任何一个修炼宗门,这是当初四大国的协议,作为唯一的凝道境,人类的最强者,我不能参与任何一个宗门。”
“这样啊。”
樊易天点了点头:“那看来很多事情你还不知道。”
也对,庆春国的计划,作为受害者的祝秋国怎么可能知道,尤其像是嵇借明这样一直在“体验民生”的存在,他不知道也不足为奇。
嵇借明终于皱起眉头。
樊易天这话表达的意思……他要说的事情可能不是什么好事。
“简单的来说呢,就是,庆春国打算攻打祝秋国,理由是你们祝秋国一个名叫秋叶宗的修炼宗门,袭杀了他们的弟子。”
嵇借明的眉头紧皱:“真有这回事?”
“没有,详细点说,大概就是,秋叶宗和庆春国的平云门关系不太融洽,所以迎夏国的神领宗在背后偷袭了平云门的人,打算将这件事情嫁祸给秋叶宗,但是平云门的人其实是知道这码子事的。”
“总而言之,庆春国打算借现在祝秋国和边境什么……魔宗啊?还有凛冬国关系紧张的时候,先进攻实力有损的祝秋国,然后以同样的理由吞并迎夏国,而迎夏国打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主意,他们打算在祝秋国和庆春国结束战争之后,吞并精力不足的胜者。”
“哦……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嵇借明眯起眼睛。
他是不加入任何宗门,但是不代表他就此和祝秋国毫无关系了。
“平云门……神领宗。”
嵇借明轻笑一声:“看起来我体验民生的生活需要暂时停止一下了。”
“我表示理解,毕竟这是人类的社会。”
樊易天点了点头:“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我能怎么办?我是祝秋国的人,打仗我自然是会参与的。”
“我倒是有点疑惑。”
樊易天抱起胳膊:“你是凝道境巅峰没错吧?庆春国和迎夏国甚至连凝道境都没有,怎么能把主意打到祝秋国身上呢?”
“不惊奇。”
嵇借明点了点头:“好多人只知道人族最强者是凝道境巅峰,但是并不知道我叫什么名,长什么样,也不知道我是祝秋国人。”
“祝秋国向来是个有些温和的国家,不太常和其他的三个大国起冲突,这次和凛冬国也是因为一些贸易之间的事情,但也没到开战的地步。”
“那魔宗呢?那是个什么性质的宗门?”
樊易天抱起胳膊,挑眉问道。
“魔宗……其实就是修炼方法和当今修炼宗门有悖的宗门,硬说起来的话,魔宗的人和我们相比,不过就是修炼方式有悖罢了。”
嵇借明摇了摇头,说道:“其实什么魔宗之类的,都是人族定下的,那些人不过是观念和我们不同,修炼方式和我们不一样而已。”
“相较于我们的修炼方式,魔宗之人更为随心随性,不依附于其他国家。”
而他们的修炼方法也不同,战斗方式,生活习惯都不一样。
“所以你们就称他们为魔宗?”
樊易天挑了挑眉。
“我在外面很少这么称呼他们。”
嵇借明摇了摇头:“很多人都不觉得他们是错误的,只是因为叫顺口了,而且他们也乐于让别人这么称呼他们,所以我们就都这么叫了。”
“那他们宗门的名字叫什么?”
樊易天问道。
“我不知道……”
嵇借明老实的摇了摇头:“从我出生以来他们就被魔宗魔宗的叫着,他们自己的门人弟子也那么称呼自己,倒是还真不知道他们宗门的名字叫什么。”
“这样啊……”
樊易天点了点头:“那你呢?接下来打算去做什么?”
“做些应该我做的事情咯。”
嵇借明耸耸肩:“总是要通知一下皇室那边,然后还有各个修炼宗门,尤其是秋叶宗,我得确认一下这件事情到底和他们有没有关系。”
“他们会实话实说吗?”
“会的。”
嵇借明点了点头:“他们不敢对我说谎,因为我比他们都要强。”
嵇借明笑了笑:“等到您离开,我就要动身了……等到解决了这些事情,我很希望能再和您相聚,讨论一些有关于修炼的问题。”
“呵呵……”
樊易天低笑两声,站起身:“那就告辞了,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嵇借明点点头,站起身来:“我送送你。”
“不必。”
樊易天摇了摇头,看了看嵇借明:“修士要逆天而行,无论你在这个过程中得知了什么,都不要迷失自己,走好自己的路就好。”
嵇借明有些蒙,他不明白为什么樊易天要突然对他说这么一句话。
“告辞。”
樊易天轻笑一声,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嵇借明眨个眼的功夫,面前人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连一丝气息都没感受到。
“真强大啊……”
嵇借明喃喃道,推开大门,看向旁边的木屋,喊了一声:“张叔!”
“欸!小明啊。”
“我可能要出门一段时间,麻烦您帮我看一下家。”
“欸……好,注意安全啊。”
“嗯……当然。”
……
“会长……您看一下这个文件。”
秦无岸推开门,拿着一张白纸走进来。
白淼低着头,手中拿着笔,在面前的白纸上写着什么。
“会长……会长?”
秦无岸皱了皱眉:“会长。”
白淼微微挑眉,头也不抬的喊了一声:“师傅,师傅,有人找……”
“什么师傅?”
秦无岸眨了眨眼,四处看了看,也没看到白淼口中师傅的影子。
白淼一愣。
轻咳两声,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抬起头来,看向秦无岸:“抱歉……刚才在专心办公,有些没太听清,怎么了?”
“额……这个文件,你看看。”
秦无岸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文件递给白淼:“这个是有关于修炼者协会招新的事宜,还有别的都在下面写着,你自己看看吧。”
白淼点点头:“我知道了,辛苦。”
秦无岸点点头,转身离开。
秦无岸的背影被缓缓闭合的大门所掩盖。
白淼收回目光,揉了揉眉心。
一直到现在,她依旧不习惯别人称呼她为会长。
会长……
白淼的眼中带着些许疲惫的看向桌角上放着的相框。
以前看着陆月凝工作的时候,虽然能感觉到辛苦,但是终究没有亲身体验过,体验不到陆月凝的辛苦。
但是现在白淼自己经手这些文件,自己处理,然后设定下一项工作。
每个人的问题,每个人的缺点,甚至是别的部队的目的和工作都需要她来处理。
现在她真切地认识到这工作有多累人。
也不知道以前师傅处理一整天之后,是怎么笑呵呵的面对每个人的。
白淼叹了口气。
她依旧会习惯性的当成陆月凝还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她就坐在自己身边办公,自己在旁边帮她批阅处理不过来的文件。
有人进来找师傅,师傅如果听不见,她就帮忙喊一下。
但是这些都是过去了。
现在她是修炼者协会的新会长了。
现在她是华夏的顶梁柱之一了。
白淼咬了咬牙。
半晌,她又叹了口气。
看起来自己的精神状况和心理健康问题都需要检测一下了。
她有些疲惫的靠在椅背上,盯着天花板,有些失神。
当初的生活怎么一下就变成这样了。
白淼又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最近总是脑袋疼。
就连流鼻血的次数都多了不少。
不知是什么情况……
白淼闭上眼睛。
自己是不是需要找个时间去检查一下?
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
全霍是惊醒的。
他又梦到战争时的场景。
那段噩梦一直缠绕着他,让他连觉都睡不好。
这些人和这些事情。
那些死去的战友。
全霍依旧处在战争的中心,看着那距离自己不近不远的战场,看着自己最熟悉的战友被敌人斩杀,自己却只能站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
他捂住眼睛,短促的喘息着。
他终究还是逃不开,没法逃离那片战场。
全霍翻身,有些狼狈的下了床,走出宿舍。
训练场带着微微的凉风,全霍摸了摸裤兜,掏出一盒烟来。
他叼着一根烟点燃,看着还有些昏暗的天空,眉头紧皱。
烟雾飘飞之间,几乎遮掩住天空的颜色。
“妈的……”
全霍念叨着,颤抖着手将烟拿了下来,弹了弹烟灰。
也不知道那些老伙计现在怎么样了。
李处权,司旭雪,钱思远。
这三个和自己从进入人造神部队开始就在一起的战友,也不知道他们三个现在怎么样了。
“哈……”
全霍将烟叼在嘴里,抬手揉了揉眼睛:“不能想了。”
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当初光顾着照顾自己的情绪,说退役就退役了。
全霍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身后。
他本来也没必要睡觉,或许是为了逃避晚上的胡思乱想,所以他才躺在床上,强逼着自己闭上眼睛。
全霍刚刚转头,嘹亮的起床号便响起。
现在是新兵训练的第三天,那些新兵早就已经习惯了随着号响起床或睡觉。
起床号响起之后,大概也就过了十分钟,新兵们穿戴整齐,从宿舍楼内整齐的走了出来。
“一连都有!集合!”
全霍挥了挥手。
他算是第一个起床的教官了。
“各位早安啊。”
全霍敛去心中的情绪,对面前的一众新兵笑眯眯的说道:“看到各位朝气蓬勃的面孔,我甚是欣慰。”
“教官早!”
新兵们的声音很响亮。
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流程。
“那么,在早餐之前,简单的进行一下开胃运动吧?距离早餐还有一段时间。”
全霍看了看手表:“三公里,十秒钟时间整队。”
新兵们几乎是在眨眼间就站的整齐。
他们已经习惯了全霍这个人。
他说十秒,其实都是按照他自己的标准,可能他上一秒还说着十秒钟,下一秒就说着时间到了。
“好,看着你们的速度越来越快,我作为教官甚是欣慰。”
全霍满意的点点头:“开始吧,在其他连队出来之前,同理,跑完,咱们就去吃早饭,比他们更早点。”
“是!”
三公里对于他们来说只能算是热身。
那他妈三公里跑的像一百米冲刺一样。
身上没有装备,一身军装轻快无比,自然一下就冲出去了。
没有人掉队。
全霍的目光只在第一个和最后一个身上徘徊。
第一个那个,他记得叫布正扬,这人性子有点冷,很少能看见他和很多人在一起聊天的时候。
和布正扬并肩的那个叫巢思然,就是那天在泥地里对他的训练方式提出质疑和不满的那个。
至于落在最后的那个……
全霍的目光转到最后一个被落在后面的人。
他没记错的话,这人名叫白净玉。
倒也不是欠练,但是他的极限确实也就是这样了。
和练不练没关系,极限就在这里,白净玉的天赋就是这样。
这个速度如果放到别的连队里也能算是个不错的了。
只是在一连这群妖孽小子里,他还不算什么。
布正扬和巢思然是较着劲冲过来的,这哥俩谁也不让谁。
最后是布正扬略胜一筹。
这小子虽然脸上没有什么表示,但是很有那股子狠劲。
全霍捏着秒表,有些惊奇的张了张嘴:“嚯,九分四十二秒,不错啊。”
布正扬喘着气,擦掉额头的汗珠,看了看全霍,什么都没说。
巢思然的成绩比布正扬慢了三秒,他撑着膝盖,喘着气,看向布正扬,眼中满是不服气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