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无默看完那个视频以后，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是吗……”
曲无默喃喃道。
“是不是感觉心情好了不少？”
“确实。”曲无默点了点头，嘴角几乎是忍不住的流露出笑意。
任谁听见孩子这童真的声音，都会觉得开心吧。
“我怎么感觉你心情还是不太好？”
宇文轩眉头一挑，靠在曲无默面前的那张桌子上。
“因为……”
曲无默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他缓缓开口，将自己目前的情况全部说出。
可能是因为，宇文轩的回归让他心情变好。
也有可能是因为，听到了那个孩子的安慰，让曲无默不再打算将这些事情窝在心里。
随着他的讲述，宇文轩和闻人墨染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腿出了问题……现在无法站立了吗？”
宇文轩皱眉问道。
“我一直说的不就是这个吗？”
曲无默有些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双手撑着椅子的把手就要站起来。
宇文轩没有伸手去扶他。
曲无默不需要别人扶。
他的眼中闪烁着倔强的光芒，双臂因为腿部传来的剧痛而微微颤抖，最终还是强硬的将身体撑了起来。
刚刚站起来，还未站稳，身体便一阵摇晃，向前倾倒过去，曲无默眼疾手快地扶住前面的窗户。
宇文轩终于还是在后面扶了他一把，免得他把窗户摁坏了。
曲无默深吸一口气，紫红色的灵气从体内涌出，如同拐杖一样支撑住他的双腿。
看着曲无默的动作，闻人墨染眯了眯眼。
“不要勉强，站着如果实在累，就坐在床上休息。”
闻人墨染皱起眉头，轻声说道。
“无妨。”
曲无默摇了摇头：“我这条腿……大概是侵蚀的原因，现在还能站立，至于以后……我也不知道了。”
宇文轩深吸一口气，心情有些沉重。
和他预想中有很大的不一样。
原本照他所想，自己的回归，几人之间应该是快活的气氛，闻人墨染依旧那样温柔的笑着，曲无默会和他嬉笑打趣，像以前那样怼他。
但是现在很多事情和他想象中都不一样。
“去找老樊，让他给你看看。”
曲无默沉默良久，在宇文轩有些着急的注视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
宋雪溪走后，几个人很久都没有再聚在一起了。
宇文轩扶着曲无默推开樊易天办公室的房门的时候，樊易天还坐在桌子上看着手中的文件。
也不知道一天天哪来的那么多文件。
宇文轩将曲无默扶到沙发上坐下。
樊易天仅仅是抬头扫了一眼，就看出曲无默现在是个什么状态：“腿，什么情况？”
曲无默抠了抠手，将自己的情况又复述了一遍。
樊易天皱着眉头听完，又看了看曲无默包裹着灵气的腿，他抬起手，漆黑的鬼气快速的涌出，缓缓流入曲无默的体内。
一阵冰凉传来，曲无默顿时感觉腿部的剧痛似乎减弱了一些。
这是属于鬼的威压在压制着他体内的妖族气息。
但是效果无法长久，也没法永远的压制。
樊易天微微闭上眼睛，抱起胳膊靠在后面的椅背上。
他在思考。
宇文轩没有打扰他，静静的坐在沙发的一角。
良久，樊易天缓缓睁开眼。
宋初究。
他算是一个合适的人选，以他的才华来说……说不定真的能对老曲的腿有点办法。
“等我一会。”
樊易天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给皇沐轩拨通了电话。
电话响了大概有十几秒才接通。
“喂？”
那边传来皇沐轩有些慵懒的声音。
“把宋初究的电话给我。”
事关曲无默，樊易天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皇沐轩那边也没有迟疑：“等着。”
简短的两个字，电话挂断。
过了十几秒，皇沐轩的微信就发过来了。
【孤：这个人叫李楚宁，是宋初究的老师，他能找的到宋初究，你直接给他打电话就好。】
【樊易天：多谢。】
皇沐轩那边没再回复。
樊易天没有停顿，直接给李楚宁打了过去。
“喂？是樊团长？”
李楚宁的电话接的很快：“老皇刚才跟我说，你可能要给我打电话，让我看着点手机。”
“嗯，麻烦了。”
樊易天点点头，和李楚宁说明了曲无默的问题。
“嗯……这个问题……”
“为难？”
“要说为难，确实有一点，因为目前我们尚未攻克人造神的侵蚀问题。”
李楚宁的语调带着些迟疑：“如果可以的话，能否请您带着曲团长，一起来我们这里详谈？”
“位置。”
“我会让老皇发到您手机里，尽量早，我随时都可以抽出时间。”
“好。”樊易天顿了顿，又说道：“多谢，我马上到。”
“不必客气。”李楚宁说着，挂断了电话。
樊易天看了看曲无默：“这么大的事，是不是原本又打算自己瞒着？”
曲无默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本来……”
他想不出该怎么解释。
“别解释了。”
樊易天摆了摆手：“一会老皇把地址发过来，我们就出发。”
曲无默老实的点了点头，眼中又带上了一丝希冀：“我的腿……有没有希望？”
“我又不是科学家。”
樊易天淡淡道：“别胡思乱想，等宋初究的结果……但是你要配合。”
曲无默用力的点了点头。
皇沐轩的信息很快就过来了。
【皇沐轩：位置信息已经发到你的私人共享地图里了。】
樊易天没回复，拿出共享地图，调成私人频段，看着上面的位置。
那是一片在地图上没有标识的位置。
大概是在地下城里。
樊易天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褶皱，看着眼前的三人：“还愣着干什么，出门了。”
宇文轩笑着拍了拍曲无默。
曲无默深吸一口气。
难得的有些紧张。
哪怕还没有出发。
“哦，对了，不需要你们自己动。”
樊易天突然想起什么一般，揉了揉耳垂，大手在半空中一挥，四人消失在办公室内。
阳光透着窗户照射进来，将樊易天桌子上的文件上的字迹映照得都有些看不清楚。
……
研究所位于地下城的最底层。
樊易天等人经过李楚宁的引导到那里的时候，宋初究还在研究他的一号实验体。
李楚宁就坐在外面，叼着烟等着他们。
这是樊易天第一次见到李楚宁。
那是一个长得很年轻的男人，头发有些凌乱，但是并不油腻。
李楚宁的身形十分瘦削，眼中却带着些许沧桑之意，和表面上的年龄十分不符合。
李楚宁的手指之间还夹着一根烟，他的口中缓缓吐出烟雾，看向前面走来的樊易天几人，将烟头扔到一边带着水的烟灰缸里，站起身对着樊易天点了点头：“樊团长。”
“李……”
“叫我李楚宁就好，如果想要加个称呼，就叫我李先生便是，我现在不过是一介闲人。”
樊易天微微眯起眼睛。
李楚宁这个名字，他好像在哪里听说过，不是从皇沐轩嘴里。
最近的事情太多，他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
算了，还是曲无默的事情最重要。
樊易天后退了一步，将身后的曲无默露了出来：“宋先生现在有时间吗？”
“他？他现在还在里面鼓捣他那个实验品。”
李楚宁说道：“稍等我片刻，我去叫他出来。”
李楚宁拍了拍手，率先走到一旁的洗手台去洗手。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樊易天总觉得，宋初究从实验室里出来的时候，看着曲无默的眼睛都是放着光的。
“曲团长。”
宋初究先是鞠了一躬：“请跟我来，我要先为您做一个检查。”
曲无默看了樊易天一眼，随后转过头，对着宋初究点点头。
宋初究带着曲无默走进实验室。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宋初究走了出来，神色已经不似刚才的轻松或是兴奋，转而眉头紧促。
李楚宁瞧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没有得出什么有效的方法。
“情况如何？”
樊易天看向宋初究。
“究其根源，还是侵蚀问题，但是这种问题不是依靠着抽出造神使就能解决的。”
宋初究摇了摇头：“曲团长以速度为优势，可能是在战斗中，双腿的负荷过重导致，显而易见，这就是现在的情况。”
“有没有解决方法？”
“我知道你们心急，但是我还是要说，请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得出一个解决办法，但是在这段时间当中，我需要你们都待在这里。”
宋初究深吸一口气：“另外，曲团长的身体状况，不适合强行站起来，他不是肌肉萎缩，也不会存在那种情况，不需要靠用力站起来去锻炼腿部肌肉，正相反，强行站起身，对于他的身体没有好处，无论是不是灵力支撑……他需要休息，这段时间，我可能会需要你们的帮助，所以麻烦各位留在这里，我们会负责各位的休息。”
樊易天眼眸微眯，看了看宋初究，良久，点点头：“有解决方法，第一时间通知我。”
宋初究点点头，转身匆匆忙忙的又走回了曲无默所在的实验室。
……
曲无默有些无奈。
他最近这段时间就像是个小孩一样被管控着，每天都要做身体检查，要配合宋初究调查身体情况。
他的评价是——我他妈为什么不去医院？
宇文轩的回答是——因为他妈的医院解决不了你的问题。
简洁明了。
曲无默无奈了，只得接受着宋初究的那些调研和检查。
所幸，宋初究除了要求他不可以强行站起身来以外，没有要求他的生活。
所以他还可以正常抽烟，看风景，去和周围的人聊天，做自己感兴趣的一些小事。
宋初究这些天也没得个好生的休息。
第四天的时候，樊易天再见到宋初究的时候，他已经是一副头发散乱，如同一只熊猫的模样。
睡眠这种东西，如果不足够太长时间，人会出现各种影响。
掉头发之类都是小事，加速头发和皮囊出油，这些都是普通人需要考虑的东西。
重点是心情。
在他们不知不觉的过程中，情绪会愈发暴躁，甚至朝着暴戾转变。
做事会不够细致，很多事情都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就在第五天，李楚宁和樊易天一起把宋初究扔到床上，勒令他好好睡一觉。
宋初究哪里睡得着，他满心都是曲无默的情况。
其实很多时候，在准备足够的情况下，研究也是会依靠那些“灵光一闪”的。
不过，他也懂得自己的重要性，还是老老实实的睡了一觉。
从上午十点，一直睡到下午五点半才起床。
他晃晃悠悠的从房间中走出，又走向了曲无默的研究室。
宋初究的灵光一闪，主要还是要感谢李楚宁。
李楚宁之前曾经在沈天讳的那次事件中，私下里提出过“念力层次的精神分裂”
虽然看上去两者毫无关联，也无法联想。
但是宋初究的思路一般人都预料不到，他就是把两个东西联想到一起了。
不同的层次。
或许，人造神和造神使并非对立，侵蚀也并非是造神使主动的行为。
如果……如果能用一个扇形统计图来形容这一切的话。
宋初究拿着本子，在上面勾勾画画，呼吸粗重。
后面的曲无默看着宋初究的模样，心中有些发毛。
这就是所谓的科学疯子？
以前都是在电视上或者是上看到，今天他算是实打实的见过了。
宋初究已经在本子上画出了一个扇形统计图。
这一部分是人造神。
这一部分是造神使。
如果真的按照他所想象的那样，中间夹着的这一部分又是什么呢？
宋初究在中间的一小片空间上，缓缓地画上了一个问号。
这是个大发现……一会要拿给樊易天看看。
宋初究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他转头看向曲无默。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中间的那一部分，是否和造神使同宗同源？还是造神使和人类的灵魂结合之后，产生的新物种？
这个问题一定要求证，对于解决曲无默的问题异常重要。
宋初究站起身，伸手在面前的电脑上滑动几下，设备开始自动的给曲无默检查。
“我马上就回来，您稍等。”
宋初究风风火火的出去了，手中如同抱着宝贝一样，死死的搂着那个本子。
曲无默看着宋初究的背影，听着他那几乎压抑不住的低沉笑声，嘴角一阵抽搐。
这家伙不会真的是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