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易天等人,就等在龙镇前方,距离市区很近的位置。
“侦查团还没到吗?”
宇文轩嘴里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捡来的草,望着侦查团离开的方向,有些纳闷道。
“可能是还在侦查吧。”樊易天皱了皱眉。
侦查团还是头一回用了这么长时间。
“苦瓜?听得到吗?”
二人正想着,白芷的声音从耳机中传出:“我们在城韩市旁边的小村落里发现了幸存者!”
云凌天那边明显是顿了一下:“有多少人?”
“几十人。”白芷的声音带着一丝愁绪:“一地下室的人,有老人,还有孩子,有好多人都生病了。”
“收到,老白,标到共享地图上吧。”周施洋的声音传来:“我们带着物资出发了。”
“尽快吧,我已经标到共享地图上了。”白芷说道:“苦瓜,你看看地图,一会开屏障的时候小心些。”
“收到。”云凌天淡淡道。
“有幸存者?”
宇文轩眨了眨眼,和樊易天对视了一下:“听起来人数还不少。”
樊易天点了点头。
按照他记忆中的经验,能留下孩子,证明这伙人应该没有吃过人。
而且在这种食物缺少的情况下,一般生的病都好治。
因为不想死,每天都在跟自己博弈。
能活到现在,至少精神是值得肯定的。
……
“侦查团侦查完毕,敌人位置已标在共享地图上。”白芷的声音传来:“发现了三只比较强大的敌人,位置也都标出来了,我们就先撤出了。”
“收到。”云凌天道:“注意安全。”
“我有个疑问。”宇文轩皱了皱眉:“为什么每次侦查团还要撤出啊,直接留在那里策应不是更好吗?”
“可能是出于安全的考虑吧……”樊易天也不太明白。
“不知道了吧?”曲无默瞟了二人一眼,说道:“还记得主战团进场的时候,那个金色的屏障吗?”
“记得啊。”宇文轩挑了挑眉:“所以呢?”
“那个金色的屏障,是苦瓜释放的,除了隔绝战区之外,还能对下方的部分敌人造成伤害。”
曲无默说道:“那次我们和主战团同时入场,侦查团会将敌人的大致位置标在共享地图上,然后苦瓜会对那个区域实施打击,顺势展开隔绝战区的屏障,一些弱小的敌人都会死在打击中,具体是怎么个过程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如果侦查团在那里的话,很有可能会受伤。”
打击……
樊易天想起前几战的时候,伴随着屏障而出现的那声龙吟。
“地,在不在?”
“一般来讲,只要你没死,我就还在。”地的声音传来:“有事?”
“那个龙吟……有没有什么杀伤性?”
“有。”地说道:“龙吟能让部分实力低微的妖族瞬间死亡,也能让很多妖族失控,当然,实力强的不可以。”
原来如此,所以宇文轩当时才会是那副模样。
所以才会让侦查团退出。
怪不得……还真是好用啊。
“影离?”樊易天呼叫道:“开麦!”
“有事?”
影离向来是随叫随到的。
不叫就没动静。
樊易天嘴角微抽,问道:“你有没有什么能……让别的怪物害怕的技能?”
影离明显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理解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半晌,影离淡淡道:“不算技能。”
“我在生命层次上对所有种族都有着普遍压制,如果不是地的血液在你身体里,你早就死了。”影离说道:“当然,现在你还没到那种程度。”
就是让我拖后期呗……
樊易天有些无奈的扁了扁嘴:“好吧……”
实力弱果然什么都干不了。
潜伏团开始快速移动了。
伴随着那声高亢的龙吟,金色的屏障迅速笼罩开来。
范围要小了很多,可能是因为要顾忌那些幸存者。
喊杀声响起,樊易天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他的性格和鬼族越来越像了。
鬼族热爱战斗。
他现在也有点了。
但是樊易天自己似乎没察觉到。
宇文轩微微回过头,看见樊易天的眼睛猩红的过分,不由得吓了一跳:“老樊!你有点紧张过头了吧?”
“说他妈什么鬼话?”
樊易天不解的看了他一眼,问道。
“你自己看看你的眼睛。”宇文轩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就好像要吃人一样。”
“有吗?”樊易天皱了皱眉,伸出手揉了揉眼睛。
没什么感觉啊。
“老樊,抽个空你还是去检查检查身体吧。”曲无默也在一旁搭腔:“最近待在你身边,感觉越来越冷了。”
“哈?”
樊易天皱了皱眉:“应该是使用造神使力量的原因吧,我的造神使可能比较……独特。”
宇文轩看了樊易天一眼,没说什么。
他和曲无默对视一眼。
老樊身上散发着一股子令人从生理上感觉不适的阴冷。
大概是从上次津河市结束之后就开始了。
晚上休息的时候,躺在樊易天旁边就像开了空调。
虽然是那种淡淡的感觉,但是那种生理上的不适,确实无法抵抗。
樊易天快速的奔跑着,一边想着刚才那两人说的事情。
鬼族的侵蚀未免也太吓人了点……
但是现在这种形势……减少力量的使用显然不现实。
人造神正是因为有了造神使,才能略为轻松地对付一些修为与自己差不多的怪物。
如果没有造神使的帮助的话,单单是肉身,人类就顶不住这些怪物的攻击了。
当然,那几个团长是要除外的吧……
樊易天嘴角一抽,看着天边的金光,咽了咽唾沫。
灭煞境之后一阶一天地。
但是像苦瓜这样动起手来天地变色……那得是什么程度?
蔺思嬛,白芷,三个人都在上面。
宁浩武在地上,冲在最前面。
至于周施洋……这会他应该在撤离幸存者。
樊易天正想着,远处传来音爆的声音。
如同一抹黑金色的流星,从天边划过,快速的冲进他们看不见的云层之中。
周施洋也参战了。
“老樊!”
曲无默一手拖着伤员,一边朝着樊易天喊道:“帮个忙!”
“收到。”青灰色的大手盖在前面一只类人怪物的头顶,用力一捏。
将怪物的尸体甩到一边,樊易天将自己脸上沾染的脑组织抹去,向前两步,站到曲无默身旁。
“别动。”曲无默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他将绷带缠在那个男人的断掉的腿上,用力扎紧:“你他妈死不了!”
男人大口大口的吸着气。
他的腿被对面的怪物给咬断了。
樊易天握紧巨镰,看着前方的敌人。
离他不远。
那个长得像牛一样的怪物在和他对视。
“过来,来。”樊易天眯起眼睛,沉声道:“看你樊爷爷给你开两个透明窟窿。”
“啊!!!!”
一声尖锐凄厉的婴儿啼哭声响起,那个长得像牛一样的怪物,甩动着全身的长毛,朝着樊易天扑了过来。
“硬碰硬?”樊易天诡异的咧开嘴角:“老子喜欢。”
左手成拳,漆黑的鬼气在手上缠绕着,樊易天对着那个冲过来的怪物的脑袋,猛地轰出一拳!
“轰!”
樊易天退后几步。
那个怪物的脑袋差点被打开花。
血液横流,一只眼球在外面吊着。
“我他妈来了!”
一声大吼,宇文轩高举长剑,从怪物身后猛然跃起。
长剑猛地没入怪物的后腰。
凄厉的婴儿哭嚎声让樊易天皱了皱眉。
那怪物回过头去。
真是智商不高。
面前还有个人呢。
就在那怪物的脖颈露出来的一瞬间,樊易天手持黑色巨镰,高高举起。
巨镰的落下伴随着破风声以及血花。
……
京城,天门。
一个宽敞的室内,一张长桌上,坐着六个人。
坐在最中间的老者,翻看着眼前的资料。
坐在总首身旁的那个看上去大概五十岁左右的男人,看着手里的资料,沉声道:“日本所搭建的那一座跨海长桥,名为渡樱桥,背后是有美国众神殿的影子的。”
男人不断翻看着手中的资料,面上表情不变:“人造神部队,军队,修炼者协会新一轮招新已经结束,下一步的主要目标是西市,随后攻下川铜市。”
“鬼族科研院院长宋初究,声称正在研究一种能让死去的怪物尸体行动的装置,让其为我们所用,也许能够充当兵器。”
“俄国昨日建成了类似于永宁壁的钢铁巨壁。”男人翻到下一张,微微一愣,随后道:“澳大利亚……昨日灭国了。”
“这样啊。”老人放下手中的资料,对着男人微微一笑:“讲解的不错,我正好看完。”
“日本这个事情……”
总首面无波澜,他转头问道:“人造神部队那边,大抵在什么时候攻下西市?”
“大概一周之后,会进军西市。因为上面还有一个南渭市,需要一些时间。”男人说道。
“嗯,攻下西市之后,就地扎营。”老人说道:“回防边境。”
男人微微一愣,说道:“总首,人造神部队……”
“被动等待是不行的。”总首说道:“我觉得这不是需要我来教你的道理,正好,也能缓解腹背受敌的局面,而且,并非要把人造神部队全体调动,修炼者协会和人造神部队,各调一部分,一部分留驻西市,一部分回防边境。”
“上方的这个川铜市,我记得是有一个空间裂缝的对吧?”总首问道。
男人点了点头:“是的。”
“那便举力攻下川铜市再说。”总首点了点头:“让宋初究先别着急捣鼓他那个什么装置,赶紧研究出该怎么合上空间裂缝再说。”
“是。”男人点点头。
总首说道:“另外,西市连着川铜市,三军齐攻。”
“同属华夏,这三个部队……也该和谐点了。”
总首笑了笑:“尉迟?”
“您说的对。”尉迟点了点头:“让他们互相熟悉,也算是一件好事。”
“那就这么办吧。”
总首笑了笑:“现在,谁来跟我聊一聊,我们初升的太阳的情况?”
“总首。”坐在尉迟旁边,一个男人说道:“今年的小天才可不少啊。”
“哦?”
“跟我说说。”
“俺都列出表来了。”男人将手中的几沓子纸递了过去,笑道:“您看看。”
“嗯……”
“二十岁的灭煞境,不错……”总首笑道:“他是进入人造神了吗?”
尉迟点了点头:“是的,很不错这小子。”
“樊易天,我记住这小子了。”
“嗯……这个也很不错嘛。”
“这个和后面的那个是兄弟两个。”旁边的男人凑过脑袋看了一眼:“天赋都很不错,可能是修炼者协会的下一任会长。”
“不错,不错。”
“还有不少女娃子嘛。”
“女孩们的天赋也都很不错。”
……
战斗结束了。
樊易天看着眼前盖着白布的尸体,脸上没什么表情。
徐重言。
那个总是嘻嘻哈哈的糙汉子。
不爱干净,体能很好。
白狩已经哭的连话都说不全了。
徐重言是为了救他才躺在这里的。
“一路走好。”
樊易天走上前,微微掀开装着徐重言遗体的白布,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放在徐重言残缺的手里。
他的下半身被整个撕碎了。
注射龙涎也没救回他的命。
“二哥,让我蹭你顿饭呗?”
“二哥,给根烟,帮帮弟弟,求求了。”
樊易天叹了口气,轻声道:“留着下去抽。”
他盖上了那块沾染着血迹的白布。
宇文轩坐在地上,看着徐重言的尸体,满眼都是悲凉。
曲无默也许见惯了这样的生离死别。
他点燃烟卷,深吸一口。
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徐重言的尸体。
“太窝囊了……”
程群浩蹲下身,用力的将徐重言卷起来的袖子捋下去:“到死了都这么不爱干净。”
“袜子也不洗,这回好了吧……”
抱怨着,抱怨着。
程群浩自己也坐在地上,将头埋进两膝之间,小声的啜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