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易天呢?”
陆月凝没回答白芷的问题,而是匆忙的问道。
“就在外面等着你。”
“我要见他。”
陆月凝从床上翻下,踩上鞋子就冲出白芷的屋子。
樊易天就在外面坐着,一言不发,安静的窝在那里,像一个没人要的孩子。
陆月凝心脏一阵刺痛。
她走了过去,蹲在樊易天身边。
直到那双黑红色的眸子转向她,陆月凝向前靠了靠,轻声道:“我们认识。”
她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樊易天看着她,没有回答。
“我们认识过。”
陆月凝再次说道。
她似乎笃定了一切。
但是自始至终,樊易天只是静静的望着她,一言不发。
……
开学的时间是很快的,假期时间是很短的。
尤其是以陆月凝的人脉和学院生活来说,假期和开学并无区别。
但是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她的行李中,多了一个鬼。
陆月凝叹了口气。
上一次去看了白芷之后,直到最后,她都没从樊易天那里得出答案。
虽然樊易天还在跟着她,但是樊易天和她的交流明显少了很多。
陆月凝回头瞥了一眼。
而且,这个鬼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他似乎懂得很多人类世界的事情。
但是他不和她交流,陆月凝问他也没用。
樊易天现在统统不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似乎这样就能解决一切问题。
还有那个幻境。
陆月凝特别在意那个幻境……
但是似乎从樊易天身上什么都得不出来了。
……
华夏修炼学院的气派在门口就能看得出来。
陆月凝站在门口,伸了个懒腰。
大二学生正是处在苦逼和放松之间的时候。
陆月凝转头看了看这个依旧跟在自己身后的鬼:“你打算住在哪?”
樊易天不回答。
“你不会打算跟我一起去住我们寝室吧?”
樊易天依旧不回答。
陆月凝得承认,她有点慌了。
按理来说,樊易天不回答的时候就代表着他的默认。
这可默认不得啊喂!
“你可不能跟我去我的寝室……”
陆月凝盯着樊易天的眸子。
那猩红的眸子安静而沉寂,没有丝毫波澜。
“你不是有催眠的本事么?去和男生混到一个宿舍去吧……”
陆月凝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樊易天没说话,只是站在那里。
陆月凝有些无奈。
没办法,她又没法掌控樊易天的行动。
就算他真的跟到女寝去了,自己也无可奈何。
不过万幸的是,樊易天还算是听她的话,没有跟着她一起去女寝楼下,而是站在远处静静的望着他。
陆月凝皱了皱眉。
樊易天就那样站在树下,身影透露着死寂的孤独。
他依旧是那样面无表情。
陆月凝深吸一口气,大步走了回去。
樊易天看着本来到了女寝门口的陆月凝又折返回来,挑了挑眉。
陆月凝盯着他的眼睛,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乖。”
做完这一切,陆月凝转身,几乎是瞬间就冲进了女寝。
陆月凝!
你真是疯了!
陆月凝摸了摸发热的耳朵。
她在想什么?
她自己都不知道。
只是看着他站在那里,心中莫名的刺痛,只想冲上去抱抱他。
幸亏自己没抱他。
陆月凝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杂念,冲进了寝室。
“月凝,好久不见。”
宋雪溪正收拾行李,转头对着陆月凝打招呼:“哦……你又瘦了。”
“是吗?”
陆月凝随意的回答了一句。
她现在无心应付别人的任何问题。
麻木的将床单被罩枕套都弄好,陆月凝趴在了床上,将脑袋埋进被子里。
“月凝?”
宋雪溪走了过来,看着明显不对劲的陆月凝,歪了歪头:“怎么了?”
“没事……”
陆月凝的声音闷闷的。
她该怎么解释?
难道跟舍友说她见鬼了?
真是见鬼了……
陆月凝将气都叹在香喷喷的枕头里。
……
然后是修炼理论课。
陆月凝其实极其讨厌修炼理论课。
但是谁让她是首席呢。
跑都跑不了。
尤其是……
陆月凝看了看身边。
樊易天就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忽略了身后闻人墨染的惊奇目光,陆月凝将脑袋埋在臂弯里。
宋雪溪和男朋友约会去了,这堂课算是翘了。
不过这节课的老师既不喜欢签到,也不怎么点名。
她只会在上课之前问一句。
“陆月凝来了没有?”
对,就是这句。
陆月凝举起手:“来了老师。”
“哦,好。”
那老师挑了挑眉,看向陆月凝身旁的樊易天:“带家属来的?”
无数目光落在陆月凝脸上。
樊易天倒是没什么反应。
陆月凝恨不得将脑袋埋进书桌堂里。
她知道解释也没用,还容易增添误会。
主要是老师也不会听,她还要接着讲课。
索性作罢。
樊易天看了她一眼,嘴角扬起。
似乎是对于她没有解释或者否认这一点十分满意。
满意个鬼啊……她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陆月凝趴在桌子上,听着上面的老师讲课。
“众所周知,我们所处的世界叫做天夏,而天夏界中只有华夏一个国家。”
薛云在讲台上踱步,朗声道:“那么又众所周知,天夏是个修炼的世界,我们所吸收,助我们提升修为的,叫灵气,这一点相信你们李老师也给你们讲过。”
“人族和妖族共同生存的如今,我们的社会修炼体系有了极大的发展,现如今,人族和妖族的修炼体系仍是共存的。”
“时至今日,人族和妖族之间已经建立了友谊关系,互相输送年轻一辈进修。”
薛云天生就适合当老师——她的声音在屋内回荡,明明声音不小,但是后排趴下一片。
陆月凝余光瞥到一抹白色,她惊讶的转过头去。
樊易天正趴在桌子上,似乎是睡着了。
鬼也需要睡觉么?
“摸摸他吧……”
“拍拍他的脑袋……”
不知名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陆月凝却生不出一丝想要抵抗的欲望。
她愣愣的伸出手,伸向樊易天的脑袋。
手指在那白色的发丝前瑟缩了一下。
不会有什么东西蹦到她的手指上吧……
但是出乎预料。
手指抚摸在发丝上。
冰凉,出乎预料的柔顺。
樊易天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陆月凝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
手感出乎意料的好。
陆月凝的手指随着樊易天脑袋的转动而转移位置。
直到手指触碰到他冰冷的脸颊。
没有一丝活人的温度。
微微泛着灰色的面庞下,那猩红的竖瞳注视着她,却满是柔和。
陆月凝竟然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出柔和。
当然,这样的肤色也是樊易天掩饰过后的程度。
鬼使神差的,她没有移开手指,而是顺着那弧度向下滑去。
让人心生妒意的下颌线。
他的帅气带着几分诡异和妖邪。
樊易天任由她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的望着她。
陆月凝趴下,和樊易天脸对着脸:“你也会睡觉吗?”
“不会。”
樊易天低声道:“听不……进去。”
他说话的时候还带着顿意。
真的就像是很久都没说过话的人。
“一会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陆月凝……你疯了。
你真的疯了。
樊易天的眸中似乎有惊讶的神色。
半晌,他轻声应道:“好。”
……
华夏修炼学院的食堂光是用气派可无法形容。
作为目前华夏最好的修炼学院,哪怕是于修炼者而言无用的食堂都是一顶一的水准。
食堂多而广阔,这就导致了人员的分散。
所以修远食堂并不拥挤,甚至清净的很。
尤其是在食堂里大声喧哗的人很少,这是华夏修炼学院的规定。
陆月凝看着樊易天桌子上的菜,咧咧嘴角:“哇……看着都很辣。”
樊易天低头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冒菜,没有说话。
话说……鬼是不会觉得辣的吧?
陆月凝眨了眨眼,看着自己面前和樊易天相比显得有些清淡的拌面。
好吧,自己也没好到哪去。
陆月凝摇了摇头,也不再纠结这个,低头开吃。
她挺喜欢吃面,但是吃面有点麻烦。
教育如此,家里从小告诉她吃面不能发出声音。
当然,这一家是和睦的,但是她爸妈说这是原则问题。
什么吃饭不能吧唧嘴,出门不翘二郎腿,吃面不能突鲁突鲁的那样吃。
所以她吃面很麻烦,要么一点点咬,要么卷起到勺子里面再吃。
樊易天吃的也不快,似乎是在等陆月凝。
陆月凝在那慢悠悠的吃面。
除了那几位好友之外,其他人都不太愿意和她一起吃饭。
因为陆月凝吃饭确实很慢。
看来现在又多了一个愿意和她一起吃饭的。
虽然不是人。
不是人……
陆月凝深吸一口气,拿起旁边的温水喝了一口,看向对面的樊易天:“你很喜欢吃辣吗?”
樊易天看向她,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冒菜,歪头想了想,将冒菜推给陆月凝。
“啊不不……我不吃。”
陆月凝忙摆了摆手。
那油汪汪,几乎被辣椒的猩红覆盖的冒菜,看上去确实很有食欲……
但是那是对其他人来说。
对她而言,那就是毒蛇的毒药。
从小她就不喜欢油汪汪的菜。
吃了之后会有生理性的反胃,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所以一直以保持身材为借口。
其实是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太矫情。
樊易天歪了歪头,也没将冒菜拽回来,也没再继续吃。
“吃饱了?”
陆月凝看向樊易天。
樊易天没有回答,只是坐在那,静静的看着她。
陆月凝有些尴尬,低着头接着吃面。
不过速度明显快了许多。
她想着要慢点吃的,但是越这么想,吃的速度就越快。
今天她带着樊易天来食堂吃饭,没和闻人墨染一起吃饭。
闻人墨染应该和其他室友一起出去了。
尴尬了……回去肯定免不了要受到一顿“盘问”。
陆月凝心中有数。
“陆月凝。”
带着些怒意和错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陆月凝转头看去。
她身后站着一个男人,脖子上还有紫色的鳞片。
哦……这是妖族的一个交换生,听说他的家族在妖族中属于上等的血脉。
别问为什么不介绍他的名字,问就是陆月凝没记住。
“他是谁?”
男人指着樊易天问道。
“滚。”
陆月凝正烦着,对于他的回答也是干净利索。
男人脸色一黑:“陆月凝……我好歹也……”
“我说,滚。”
陆月凝咬了咬牙,感觉耳朵就像是进了一个苍蝇。
恐怖的灵气在她掌心汇聚。
男人脸色一变,似乎小声的嘟囔了些什么,转头离开了。
陆月凝转过头。
但是无论是她还是那个妖族都没注意到,男人后脑附着的一道漆黑的气息悄然飘散。
似乎是逸散在空气中,又似乎融入了男人的脑髓。
“要我,杀了他吗?”
“啊?”
陆月凝看向对面的樊易天,摆了摆手:“追求自己的喜欢没错,只是我很讨厌他罢了,因为这个去杀了人家可不对。”
她倒是不觉得樊易天会因为这个去杀了人家,只是觉得自己应该正确的教导他才对。
“说不定未来就是一个族群的希望,法治社会,不能张口闭口就要杀了人家。”
陆月凝认真的说道。
面前这个鬼太过无常。
她虽然不觉得樊易天会真的动手但是……还是觉得危险。
樊易天说这些话的时候都没有表情,就像是在问她要不要喝水一样随意。
“我可以杀了他全族。”
樊易天歪了歪头,似乎是觉得陆月凝在担心那个妖族。
“哎呀!你听没听懂我的重点?”
“没。”
樊易天诚实的摇了摇头。
陆月凝:……
“我的意思是,不能因为这个就去杀人,哪怕你很强。”
陆月凝向前靠了靠:“无论是谁都不能。”
樊易天歪头看着她,没有回答。
“拉钩。”
陆月凝抬起手,对着樊易天伸出小拇指。
樊易天沉默半晌,伸出手。
冰凉的手指和温热的指头相触,陆月凝手指一颤。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一百年是不是太短了……”
陆月凝眨了眨眼,小声的呢喃着什么。
樊易天听了个真切。
他扬起嘴角,勾紧了陆月凝的手指:“嗯,不变。”
他守了百年的人……怎么可能变。
“原来你会笑啊?”
陆月凝眨了眨眼,看着樊易天扬起的嘴角。
还怪好看的。
“嗯。”
樊易天收敛了笑容。
“再笑一个呗?”
但是无论陆月凝怎么说,樊易天都没再回应,似乎是嫌她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