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婠瞪大眼眸,疼得连连倒吸气,心里眼里都是戒备。
谁?
是谁在卧室落地窗前站着?
她抓紧包包的肩带,一手已经探进包里摸到了防狼神器。
落地窗前的那一抹身影听到身后的动静,脊背微微僵了僵。
两秒后,龙婠眸底的惊惶一点一点被意外替代,伸进包里的那只手也慢慢地缩了回来。
落地窗玻璃上倒影出了季墨川熟悉的俊脸!
没想到他已经回来了!
他回来居然一盏灯都不开?
落地窗前的季墨川穿着一身黑,黑衬衣外搭着一件黑色风衣。
黑色让原本就笼罩着一层寒意的男人愈发冷冽,周身散发着源源不断的迫人气场。
龙婠惊吓到的那颗心重新落回胸腔内,手肘处的疼痛隐隐地提醒着她刚才撞得不轻。
她垂眸检查手肘处,这才发现手肘处已经被蹭破了皮,鲜血都渗了出来。
她走到床头柜边上,顺手抽了张纸巾擦拭手肘处的鲜血,疼得发出嘶嘶声。
而落地窗前的男人仍旧面对着窗外的后山,长指间夹着一根燃了大半的香烟,微风将他吐出的烟雾又卷了回来。
听到她的痛哼声后,他夹着香烟的长指微微紧了紧,却并没有转身。
龙婠擦完手肘的鲜血后,看了一眼站如冷松的男人,心口像是被一只手掐了一下,闷痛一点一点地扩散开来。
上周的一个晚上,她在卧室打扫卫生不小心摔了一跤,同样也是把手肘给摔破了。那会的季墨川正在楼下,听到动静后直接冲到了楼上,紧张地抱起她后又细心的帮她把伤口消毒清理了下。
当晚,他为了安慰她,还推掉应酬请她去看了场电影。
可现在呢,她都磕出了这么多血,他还是清清冷冷地站着毫无反应。
原来,季墨川心硬起来是这样子的!
他们在家里遇到了,他还是这副高冷的样子,难道真的没有任何话想和她说吗?
她的倔劲也犯了,罢了,不说那就沉默吧!
定定地看着他冷漠的背影,她心头那种酸酸涨涨又委委屈屈的感觉越演越烈。
扔掉手中沾了血的纸巾后,她收敛呼吸收回眸光,拉开衣帽间的玻璃门进去收拾东西。
季墨川听到衣帽间里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眉峰拧了又拧。
龙婠同学这是在做什么?
这是收拾东西搬出去分居吗?
他今天推掉晚上的工作安排早早回家,目的就是想要等她回来好好谈谈。
没想到她回来是为了收拾东西搬走!
就为了昨晚上的事情?
她对他当真是半点信任都没有吗?
他因为没有办法避免的事情才去和顾若琳接触的,而她呢?
她的车爆胎了,居然想着去向那个陆总求助?
哼……真是好样的!
龙婠收拾得很快,大约几分钟时间就拎着一个行李包里走了出来。
她又走到床头柜前,把自己的手机充电器装进包里。
季墨川终于忍不住侧过身来,抽了一口香烟,半张脸隐在白色的烟雾中,但那紧绷的下颚线依然清晰凌厉。
许是因为一直抽烟的缘故,他出口的嗓音特别沙哑:“龙婠,你胡闹够了没有?”
这低沉暗哑的声音,在本就显得清冷的夜晚里更加的肃穆,让人不由地心颤。
龙婠愣住了,黛眉慢慢拧紧。
他下颚线的凌厉还有语气里的不耐,都在彰显着他的怒气?
有没有搞错?
他居然在生气?
他是在斥责她无理取闹的意思吗?
她心寒了,却被他质问胡闹够了没有?
一瞬间,她心底压着的委屈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奔涌而出,压着的情绪也像是瞬间被点燃了一样。
她扬起白皙的小脸,冷冷地盯着他看了两秒,一字一句清晰出声:“你觉得我在胡闹?你瞒着我和令我讨厌反感的顾若琳共进晚餐聊什么所谓的私事,难不成我还得为你拍手鼓掌吗?”
季墨川黑着脸,抿了抿唇。
龙婠凉凉地勾唇,眼底一片失望。
沉默!
他还是沉默!
不解释不道歉的态度真是超绝!
她红着眼圈,继续质问道:“是谁之前要求我婚后与异性保持一定的距离的?你该不会是驰名双标吧?这些要求难道只是用来要求我的吗?季墨川你知不知道你黑着脸抿着唇的样子好讨厌?你做了让我特别介意的事情,你凭什么不道歉不解释?你凭什么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清冷姿态?”
他到底是凭什么啊?
是不是就吃准了她爱上了他?
笃定了她舍不得也没资格提离婚是吗?
她努力扬起脑袋,逼回眼底湿润的水汽。
季墨川眉心蹙紧,俊脸黑得像是煤炭一样,冷冷地勾起唇角:“龙婠,请你冷静点。”
男人冰寒透彻的眸光落在龙婠身上,她瞬间感觉头皮都要炸裂了,激动到唇瓣轻颤:“我没办法冷静!你为什么不反省下自己的所作所为?你为什么半点都不顾及我的感受?我们是夫妻,夫妻之间某一方做出的事情总要顾及对方感受吧?你……”
季墨川浑身紧绷,眸色暗沉不已。
她这是发烧烧成火药桶了吗?
还有就是他以为他们之间的感情足够稳定,可为什么她现在对他一丁点的信任感都没有?
他用力地将烟蒂捻灭在烟灰缸里,蹙眉打断:“龙婠同学,你又何尝顾及我的感受了?”
龙婠脊背又僵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她什么时候没有顾及他的感受了?
这个男人主打的事一个倒打一耙吗?
不等她开口,季墨川阴沉又嘲讽的嗓音划入空气中:“怎么回来的?没像昨晚那样麻烦那位陆总送你回来?”
龙婠恍然大悟。
原来他阴阳怪气内涵的是陆总昨晚送她回家的事?
“陆总昨晚的确是送我和欣欣回家,可那是因为我的车爆胎了……”
季墨川再次缓缓牵动唇角:“我知道。但是,车爆胎了就一定要向那位陆总求助吗?难道就没有其他人求助了吗?”
之前顾若琳一直误会她和那位陆总有染,而且那位陆总对她的确是过分的好,她怎么不知道避嫌?
怎么不知道顾及他的感受了?
龙婠眸中闪过一抹清晰的难堪和悲凉。
胸口处的钝痛铺天盖地地席卷开来,疼得她唇色都有些泛白了。
他知道……
原来他知道她的车爆胎了。
简单的这三个字,却把她整个人推进了无边的黑洞,
可他却还是选择置气,而没有主动上来帮忙!
如果他上前帮忙,那么欣欣也不至于再去麻烦陆总了啊!
可他却并没有出现,而是选择继续置气,选择冷眼旁观。
这人真的有点冷血!
突然,她就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凉一瞬间。
季墨川深吸了一口气,想要试图压下心底横冲直撞的怒气,垂在身侧的大手手背青筋暴突:“回答我啊!是不是就没有其他人可以求助了?还是你就喜欢求助于曾经跟你传出绯闻的陆总?”
曾经传出绯闻的陆总?
这些字眼太过讥诮了,刺得龙婠耳膜都有点疼了。
她被他周身的戻气震慑到了,脚步虚浮着后退了两步。
陆总根本就是欣欣求助来的!
她得知欣欣是陆景宸亲妹的事实后,也问过欣欣需不需要帮着保密?
欣欣大方地说信得过人就不用保密了。
但是最近这段时间,她打理着草药园的事比较忙,也就没顾上和季墨川聊这些。
可她这会根本就没有解释的欲望了。
她拿起放在床上的行李包,哽声冷哧:“季墨川!你简直不可理喻!你觉得是怎样那就是怎样吧!”
不解释是他的主打,她借鉴一下而已!
说完,她提步头也不回地离开卧室下楼。
季墨川手指握紧成拳,骨节间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
他那双猩红的眸子里翻腾着风暴,用尽全身力气,才强压想要拦住她的冲动!
嗒嗒嗒的脚步声渐渐变小变远,最后消失……
龙婠撑着力气快速下楼,回到车内,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紧紧地攥着方向盘。
她不想哭,可眼里的泪水越积越多,一波一波地泛着涟漪,最终像是断线的珍珠一样汩汩顺着脸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