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抢救室门口。
坐在轮椅上的季墨川一动不动地盯着急救室的那扇门,墨镜后面的双眸里是压不住的担忧和震惊。
四周一片苍白,安静到让人心慌,脑中的记忆越发清晰。
他的脑海中翻来覆去地浮现龙婠冲上前护住他的画面,水果刀刺进她的肩头时,她疼得脸色苍白,口中发出闷哼声……
刚才事发突然,那个叫童雅柔的同学又疯癫到了极致,场面混乱而危险。
龙婠同学却不管不顾地冲上来,用身体为他挡刀!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面对那样的危险,她怎么就不知道躲闪?
她不害怕么?
他的手上、衣服上沾满了她身上的鲜血,刺痛了他的双眸。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他的心弦越绷越紧。
唐风配合派出所那边处理好相关事宜后,赶了过来。
他如实汇报:“三少,犯罪嫌疑人已经被警方逮捕控制了。”
季墨川没有任何反应,眸光一瞬不瞬的落在抢救室的那扇门上。
唐风默默地陪在一边。
终于,急救室的门打开了。
穿着白大褂的贺知行从里面走了出来,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季墨川看向他:“怎么样?”
沙哑而急切的嗓音里,夹着一丝紧张的低颤。
贺知行宽慰道:“小嫂子没事了。虽然伤口很深,但是很庆幸没有伤到神经,我刚才已经帮小嫂子做了清创缝合手术。”
季墨川哑声问道:“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贺知行摇头:“川哥放心吧,不会留下后遗症的。”
因为抢救及时,处理得当,是绝对不可能留下后遗症的。
季墨川紧绷的心弦松懈了几分,微微颔首:“什么时候能醒来?”
贺知行如实回答:“这个说不准。小嫂子是因为失血过多才会昏迷的,醒来的时间没法确定,有可能是下午,也有可能是晚上,还有可能得等到明天。”
季墨川眉心拧了又拧,周身的气压明显低了几分:“现在可以探视?”
贺知行挺了挺鼻梁上的眼镜,“可以探视,还可以陪护!”
他立刻上前,主动推着川哥去病房。
病房。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消毒水味,却安静得落针可闻。
躺在病床上龙婠脸上毫无血色,手背上插着留置针输着吊瓶。
季墨川坐在轮椅上,眸光复杂地落在她的脸颊上。
一开始他对这个女人充满了防备和嫌恶,可是通过这些日子的朝夕相处,他不知不觉就对她改观了。
在没有认识她之前,他只是个无人问津的私生子,不管怎么努力都得不得家人的认可。母亲去世后,他也再没感受过家庭温暖了,可是她的出现,让他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
这些日子,她很努力地照顾着他的生活起居,温暖又细心的陪伴着他。
他一直想要和她保持距离,可是这种距离不知不觉就缩短了。
有时候,他甚至会觉得就这么和她过一辈子也挺好的。
如果她今天因为救他出了什么意外,他真的会内疚一辈子的!
他从早晨坐到了下午,又从下午坐到了晚上。
唐风担心不已,劝道:“三少,您自己的身体还未痊愈,您先回病房休息吧,我帮您守着。”
季墨川淡淡出声:“不用。”
她还没醒来,他回去也睡不着的。
贺知行见此情形,想要默默助攻一把:“川哥,我让护士在小嫂子的病床边上再加一张病床,您俩一起休息。”
不等季墨川有所反应,他就按了呼叫铃,让护士再加了一张病床。
小嫂子今天豁出命去救川哥,足以证明她不是任何人的棋子。她只是川哥闪婚的妻子,如果他们两人能够先婚后爱产生感情,那真的是好事一桩。
川哥看上去也很紧张很担心小嫂子,所以,他得继续助攻!
护士加好了病床之后,他又故意说道:“川哥,小嫂子伤口比较深,很有可能会引起感染,发炎感染是会发烧的。今晚就要警觉着点,睡觉的时候最好能贴着点小嫂子,这样方便了解她的身体情况。”
季墨川颔首。
贺知行助攻完了,立刻拉着唐风出了病房。
…………
凌晨四点。
龙婠慢慢睁开眼睛,鼻息间充盈着熟悉的清冽气息。
她微微错愕地朝着身边位置看去,竟看见季墨川侧身躺在她身边的位置上,她的小手还被他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白天经历的那些事一下子浮现在脑海里,她记得她被童雅柔扎了一刀流了很多鲜血,然后童雅柔又癫狂地拿出了弹簧刀刺向大叔,再然后之前购买她手机和平板的男生抱住了童雅柔。
之后,她好像就晕了……
那么,那位男生到底有没有拦住童雅柔?
大叔有没有被伤到啊?
她墨黑的眼眸骨碌地转了下,悄无声息地打量着季墨川,见他身上没有缠着纱布,手背上也没有吊瓶,应该是没有受伤吧!
她眸光落在他的脸颊上,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没有一丝瑕疵,放大的五官更加立体深邃,挺鼻薄唇,每个五官都像是艺术品。
其实,大叔真的蛮养眼的!
幸亏她冲了上去挡住了那一刀,要是大叔受伤,她会愧疚一辈子的。毕竟一切事情都是因她而起的!
她悄悄活动了下肩膀,伤口还是很疼。
童雅柔这个疯子下手真是不轻!
季墨川蓦然睁开眼眸,攥紧她小手的同时,伸出另一只手去试她额头上的温度。
见她的体温没有异常,这才松了口气。
他低声开口:“醒了?”
龙婠轻轻扬起唇角,手指在他手心里动了动:“大叔,你没事吧?”
她再次向他确认!
“你伤的是不是眼睛,看不出我有事没事?”季墨川蹙眉道。
她自己都泥菩萨过河了,醒来就先问他?
龙婠彻底松口气:“这么晚了,你一直在陪着我吗?”
季墨川没有出声,算是默认了。
几秒后,他起身帮她倒水:“喝点水。”
他细心地在水杯里插了一根吸管,然后喂她喝。
龙婠这会真的渴了,乖乖地喝了半杯水,也有点力气了。
瞧着男人一直紧锁的眉头,她俏皮笑了下:“大叔,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我刚才昏迷的时候好像做了个噩梦,梦到凶手伤到了你,吓死我了……你要是真的受伤了,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又不是你指使人干的,你愧哪门子的疚?”
季墨川不懂了,这女人自己都成这样了,不应该先表达下后怕和对凶手的痛恨么,轮到她愧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