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歌单:《Sis puel magica!》-魔法少女小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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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物的示好。
上位者的「礼物」。
凡是命运的馈赠、命运的礼物,
皆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其代价———
是你必须要以另一种方式来交换,或者偿还。
如果当时……
接受了那份「馈赠」呢?
那么,现在,会有不同的结果么?
【 不 】
没有当时。
也不存在如果。
哪怕眼前有无数条道路,
也仿佛拥有数种选择、数种可能性。
「明天」和「未来」
多么美好的词语。
连带着「未知」都变得明媚。
然而,时间和人的选择,
都是一条单行道。
选择,通往自身的终点。
这就是生而为人的残酷。
命运三女神莫伊莱Moerae所纺织的金织线,连接着世间万物的命运。
无数细微的丝线细如蛛丝,看似藕断丝连,实则坚韧无比。
刀砍火烧都不能将其切断。
就连万神之王,宙斯Zeus。祂的命运也投梭在这张无形的织网中,不能由己。
当少年读懂中年人眼中暗藏的深意时,
他意识到———
【再没有什么,能阻止命运的发生了】
这一刻,时间完全凝固,耳边风声彻底悬停。
飘落的雪却在眼中慢慢放大。
他能够清晰地看清这朵未央花拥有怎样的六角形结构,以及晶体中、那繁复而精美的花纹。
当这片雪花轻轻落于脸颊,
审判命运的法槌也重重锤下。
含有凉意的晶体砸在脸上,瞬间崩碎,发出“啪”的一声响。
融化成水、浸没眼角。
冰冷、湿润。
少年分不清这究竟是雪水还是泪水。
天空灰蒙暗沉,眼前的鹅毛大雪好似幻觉,望不到往日夜空闪烁的繁星。
穿堂的风回旋于大厅之中,
回旋于空荡荡的胸膛。
风声呜咽,心中一片荒凉。
失魂落魄的人艰难扯起一抹苦笑:
“您,早就知道了……对吗?”
男人并没有开口,只是低头凝视着他。灰黑面具下的古老眼瞳,如亘古不变的晶石,同时光刻度一切。
旋即,皮耶罗沉声道:
“于此阶段,这是迟早会发生的事。”
“既然如此,「叛逃者」,继续演出吧。”
少年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无法张开嘴唇。
二人久久地不再言语。
在对视的寂静之中,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顺着血管攀爬,直到填塞胸口、堵住喉咙。
宽阔大厅内的座钟忽然响起。
钟敲响了13次。
千重万重般敲击心脏、震荡灵魂。
少年那银色的瞳眸,也好似提前看到了自己的命运——— 以及,与另一个人那命运的汇聚点。
一瞬间,无数关系线索串联。
致使他跌入于自身所认知的、名为【真相】的深渊中。
“该感谢母亲把我保护的太好了么……”少年自嘲般喃喃道:“是我太过目盲了。”
是他目盲了。
是他看的太少了。
他视野所触及的边界是狭隘的。
这片冰雪封存的国度,它真正的黑暗的确被藏于白雪之下。
幕后之人只不过是在背后轻轻推了他一把,事情的发展就已经变成这样。
就这么喜欢看弱者挣扎么?
这就是他们所期望的?
还是根本无所谓这场戏剧的过程,只看中结果?
毕竟戏剧尾声是让———
「所有人,见证他的死亡。」
但如果他不这么做……
那死的不就是人偶吗?!
—— 开什么玩笑!!!!
该死……!!
关键是……他现在竟然连他们所谓的【计划】是什么…都不知道……
就这么步步走向自己的结局。
天平的两端,
皆以另一方为要挟、为砝码。
不论是所谓的执行官、还是所谓的神之子。
都是砧板上等待被宰割的鱼肉罢了。
何等荒谬……
他分不出哪一方更可笑。
倘若多托雷的诡计让少年觉得荒唐。
那皮耶罗的出现,
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白发少年已经绝望到展露不出任何表情了。他继续开口,嗓音有短暂的颤抖:
“我不光要继续演下去,还要演的格外认真……不是吗?”
“毕竟……戏剧足够催人泪下才能让人鼓掌。”
皮耶罗没有回答少年的询问。
沉默,等同于默认。
白发少年下意识抚向胸口。
衣物内袋藏有一枚银色的金属饰品,那是皮耶罗为自己佩戴过的邪眼。
他想起了曾经的授予仪式、想起曾经的教导、也想起曾经的果茶和软果糕。
历历在目,无比清晰。
这时候的自己……为什么…要拥有那么好的记忆力?
无月夜晚的询问和一份成年的礼物。
或许鹅毛笔在落笔的那一刻,
他的结局,就已经被对方撰写。
还是说,对方也曾有过一刹的迟疑。
在他抵达终点的那一刻,这位年长者也会有一瞬的惋惜么?
裹挟着雪的寒风咚咚咚地拍打窗棂。少年从回响中挣脱,察觉到自己此时对于声音的敏锐性。
逐渐逼近的脚步声。
他该走了。
白发少年深深吸了一口气。
突然,他笑了起来。
少年扬起曾在这位年长者面前所展露过的,一模一样的——— 开心且自豪的笑容。
他笑着问道:
“首席阁下,我可以讨要今年的生日礼物么?”
男人意味深长地问:“你想要什么。”
这次,他终于可以答出对方想要的答案了。少年心想。
穿堂的冷风再次扬起少年的鬓发和衣角,在黑暗中恍若雪原上的极光。
亦真亦幻,熠熠磷光将星星照亮。
他弯起眼角:
“我希望您……”
“_________________”
听完少年的请求,「丑角」同意了。
又或者说,他本就有这个打算。
少年侧头望了一眼身后,果断迈开脚步。
白鸟展翅。在擦肩而过之际,它为长者留下轻微的呢喃:
“届时,也希望您可以看在我表演的还不错的份上……替我向女皇陛下说声抱歉吧。”
“毕竟我把她的后花园弄得一团糟了。”
…
……
多重脚步声绕过大厅,又随着时间推移慢慢消失。
雪夜并未停止,也未迎来天亮。
暗色天幕下的彩绘玻璃窗投射进朦胧的月光。宽阔大厅陷入静谧,一片清冷。
中年人的身后再次传来脚步声,金属的冰冷撞响鞋跟。
月光倒映在古老大厅的空顶上,将隐匿于黑暗中的人形照亮,照亮了一位少年的唇和眼。
暗色缓缓浮现出他鸽血色的虹眸,他向皮耶罗走来。
“「丑角」,根据您的吩咐,zeta(切片之一)已经坐船离开至冬。Omega Build要我在此待命。”
赞迪克抬起眼睑,看着皮耶罗:
“真安静,需要我讲个故事活跃一下气氛么?”
皮耶罗余光扫视身侧,没有开口。
很显然,较为年轻的切片还未沾上以后科学家做派的坏毛病。
最起码现在的他,在讲述故事的语调还算抑扬顿挫、带点情感:
“我曾听过这样一个故事。”
“有一位名叫玛丽·安托瓦内特的占卜师,当她闭上眼睛,就能看到未来发生的事;而当她睁开眼睛时,看清真相的她,就必须去面对即将到来的危险。”
“她最后闭上眼睛,预知到自己心爱之人在未来,会因一场意外而死去。为了改变命运,她选择牺牲自己,她来承担这场意外。”
“明知道不论如何都不会有好的结果,明知道不会是完美结局,她依旧选择这样做。”
赞迪克眯起鸽血色的双眼,把眸子中的深思隐藏于长睫之后。
他审视着中年人坚毅的脸庞,轻声说:
“您在惋惜,不是么。”
皮耶罗垂下眼睑:
“只是在履行义务。”
“义务?”
“送别同伴。”
赞迪克一顿。没想到是这个答案。
随即,他轻轻笑了一声:
“也是,毕竟连葬礼都不会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