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嗓音里带着几分警告。
大块头的右手已经痛到毫无知觉,另一只手,抚着隐隐作痛的胸口。
虽觉得有些损伤颜面,却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是实话。
以前是他太过妄狂自大了。
仗着自己的块头,比一般人出众。
便仗势欺人,任意欺负弱小。
孰料有天,竟也踢到了铁板。
索性他今天惹到的不是什么大凶大恶之人。
而是江暖棠。
尽管懂得借力打力,轻松就能制服他,但她明显没有对他下狠手。
伤势看着骇人,但养养也就回来了。
如若不然,下场怕是不仅仅是断一只手那么简单。
大块头心中百转千回,心性更是有了极大的变化。
以往听不进去旁人劝说的他。
眼下对于江暖棠的话,却有了极深的感触。
心境也得到了莫大的升华。
他仰头看了眼江暖棠,真心实意地回了句:
“谢谢,我会好好考虑。”
江暖棠并不清楚大块头的心路历程。
亦没想到把人打了一顿,竟还能得到对方的感激。
一时也有些无语凝噎。
眸光闪动了下,没有接大块头的话茬,扫了眼周围跃跃欲试的几人,看向欧阳管家道:
“还有什么招式,一并使出来吧?”
新官上任还三把火呢!
作为‘初次’来霍家,且还是让老夫人不喜的秦雅薇的仇人。
这下马威,自然是必须的。
江暖棠面色淡然,丝毫不感到意外。
欧阳管家却被她的话一噎。
脸色比之前又愈发难看了几分,他看着江暖棠,一脸不悦地开口道:
“江小姐这样做,就不怕得罪了霍家吗?”
欧阳管家冷着脸。
他在霍宅当了那么多年管家,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不识好歹的人。
原以为这样说,江暖棠就会有所忌惮。
却听得她轻挑眉宇,面色泰然地回了句:
“真要怕的话,我就不会出在这里了。”
顿了下,江暖棠复又接着道:
“还是你以为,单凭你带的这几个人,就能把我绑到这里?”
要是在此之前,欧阳管家或许还会有所质疑,觉得江暖棠是在说大话。
但眼下,欧阳管家却不得不承认,这一次,确实是他错估了对手。
“至于你说的得罪……”
似是想到什么,江暖棠勾起唇角,意味深长地补充:
“这霍家难道我还得罪得不够彻底吗?又或者说我手下留情,霍老夫人就会放过我?”
接连两个问题。
怼得欧阳管家又是一阵无言。
江暖棠没指望他能回答什么,也没理会他的面色铁青,转而道:
“既然没有后手,那就走吧!你的主子,不是还等着找我麻烦吗?别让人等久了!”
江暖棠反客为主。
如鱼得水,泰然自若的样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邵家请来的贵客。
而非前来赴一局修罗场,鸿门宴。
欧阳管家虽然生气、憋闷,被牵着鼻子走。却也江暖棠如所言,不敢让老夫人等太久。
所以很快便稳住情绪,没再做无谓的挑衅。
让人把大块头送去医院,自己则领着江暖棠走进宅中。
一路上,欧阳管家步伐极快。
就跟身后有恶鬼在追一般。
对比他近乎落荒而逃的身影,江暖棠看似闲庭信步地移动身形。
却始终亦步亦趋,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后。
如此诡谲的身法,让欧阳管家再次惊叹她的深不可测。
同时也止不住在心里庆幸。
好在因为秦雅薇坠崖的缘故。
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针对江暖棠的准备,都尚未来得及实施。
否则只怕——
这会有没有命回来,都还难说。
怀藏着一种惊恐又畏惧的忐忑心情,欧阳管家带着江暖棠来到客厅。
躬身对江暖棠做了个请的手势。
“江小姐,请在里面稍候片刻,我这就去请老夫人。”
经过这一路的缓冲,欧阳管家的心情已经冷静下来。
说话的时候,态度恭谨,言语客气。
不敢再对江暖棠有半分轻视。
毕竟——
对方的手段他已经见识过了。
不说以他现在这把老骨头,不是对手。
就算加上霍家的其他人,怕也只有被虐渣的份。
倒不如先相安无事地示好,其余的,等老夫人来再说。
江暖棠早就摸透欧阳管家这种欺软怕硬的性子。
倒也不觉得奇怪突兀,走进去后,寻了个位置坐下。
欧阳管家前往秦雅薇的房间,对老夫人禀报道:
“老夫人,人带到了。”
秦雅薇躺在床上,原本神情萎靡。
听到这话瞬间精神抖擞,眸光晶亮地看向老太太。
霍老夫人哪有不明白她意思的,睨了管家一眼,高高在上道:
“怎么样?有没有先教她学学规矩?可别待会又不识好歹,冲撞了我的宝贝孙女。”
欧阳管家垂着眼,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并没有说江暖棠身法诡谲,将大块头打伤的事情。
只眸光闪烁,含糊不清地应了句:
“教训过了。”
欧阳管家说得心虚。
虽然,他也没有撒谎,确实教训过了。
只是对方的实力不容小觑。
结果也不尽如人意。
连用得最顺手的大块头都进了医院。
怕是要在医院躺好长一段时间。
想到这里,欧阳管家的心情有些不得劲,整个人看起来蔫蔫的。
霍老夫人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又或者说,除了完成任务外,她并没有想过其他可能性。
毕竟——
欧阳管家能在霍家工作这么多年。
很大一个原因,便是他能揣度人心,办事能力又强。
虽说最近她交代的事情,有好几次都办砸了,但只是让他带人去教训一个江暖棠而已。
总不会再出什么岔子。
霍老夫人自信地想着,也就不疑有他,转头对秦雅薇说道:
“走吧!我们去会会那个女的,我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货色,竟敢欺负到我孙女头上。”
……
客厅里
霍老夫人携着秦雅薇走进去的时候,以为会看到一个神情惶恐,面容憔悴的女人。
不想却看到对方完好无损,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品茶。
神态自若得仿佛就跟在自己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