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漠的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一字一句却无一不是在对陈以宽宣判死刑。
也是这个时候,曹越才注意到,邵湛凛的手里一直拿着一部手机,只是被他设置成了静音状态,所以电话那端的声音并没有传出来。
再联系他口中的陈总二字。
曹越莫名想到了什么,原本红润的脸庞登时血色褪尽,她心慌意乱地问了句:
“电、电话那端的人是谁?”
几乎是在她话音刚落的同一时间,邵湛凛骨节分明的修长指尖移到屏幕上一点,通话中的静音状态被取消。
下一秒,陈以宽哭天抢地的声音从听筒中传了出来:
“邵总,求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我真的不知道江小姐是您的人,否则就算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拿她说事啊!”
陈以宽哭完,得不到邵湛凛的回应,转而又对江暖棠求道:
“江小姐,怪我猪油蒙了心,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才不知天高地厚玷污您的名声,麻烦您大人大量,在邵总面前替我求个情吧!”
“陈、陈以宽?”
陈以宽的声音带着哭腔,但这并不妨碍曹越在第一时间将他认出来。心中的揣度成真,曹越内心大受震荡,但最让她吃惊的还是——
“你说她是谁的人?”
曹越蓦地抬头看向默不作声的江暖棠,眼底有震惊与不可置信。
因为她怎么也没想到,看着与世无争,没有背景的江暖棠,背后站着的居然是邵总。
这个认知让她遍体生寒。
曾经在江暖棠的面前有多嚣张,趾高气昂,这会就有多恨自己,追悔莫及。
和她一样后悔的还有陈以宽。
原本声称江暖棠是他的新欢,除了让她曹越当挡箭牌以外,还在于他有私心,对江暖棠这样姿色出众的女人,存有遐想。
想着败坏她名声,等她无路可走之时,他可伸出援手,救她于水火,届时她不得和其他女人一样,对他感恩戴德。
他若再同她发生点什么,亦是水到渠成。
结果踢到铁板不说,还狠狠地栽了个跟头。
这叫陈以宽如何不怨?
尤其是在听到曹越的声音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恨声斥道:
“闭嘴!还不是你这个蠢女人的错,要不是你告诉我,她刚从国外回来,还得罪了秦影后,在邵氏没有任何倚仗,我又怎么会跟着你胡来?这下好了,我真的要被你害死了……”
陈以宽越说越愤慨,特别是想到刚才,他狠心断尾求生,以把产业搬离晋城为条件,希望求得邵总高抬贵手,网开一面。
可偏偏就在这紧要关头,这个女人还要来横插一脚,诋毁江暖棠的名誉,再次惹恼邵总。
把他的退路,全都给堵死了。
想到明日过后,他一手经营起来的忠信投资理财,就会在邵湛凛的示意下退出历史舞台,过往的风光意气也将一去不返。
陈以宽就恨不得顺着电话线过去,掐死鬼话连篇,妖言惑众的曹越。再回到过去,掐死那个管不住作案工具,被女人牵着鼻子走的自己。
情绪激动下的陈以宽有些语无伦次,但也足够曹越理清发生了什么。
只是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反思自己的过错,而是回过身,指责唐艾琳:
“你既然知道她和邵总的关系,刚才为什么不提醒我?”
曹越语带诘问,怪唐艾琳背叛了她们的友情,害她身处这般被动的境地。
原以为唐艾琳至少会道歉,结果她并没有。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声音漠然地反问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难道只准你做初一,就不允许我做十五吗?”
唐艾琳看着曹越,此时她的脸上已经收起了伤心,无悲无喜。
亦不复从前的姐妹情深。
话到这个份上,曹越就算再迟钝,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看向唐艾琳,语带迟疑:
“你、你都知道了?”
曹越问得小心,甚至都不敢往下细想。
甚至于她还抱着一丝幻想,希望唐艾琳仍被蒙在鼓里,不知道她早就和陈以宽在一起。
如此,她们便还是好朋友,好姐妹……
但显然,上天并没有听到她的祷告。
对于她的问题,唐艾琳只是轻轻勾起唇角,神情嘲讽地反问道:
“知道什么?是你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在我眼皮子底下,和我的男人暗通款曲,还是你利用我当刀子,在前头为你冲锋陷阵,帮你对付在你前头挡道的人?”
哀莫大于心死。
唐艾琳一下经受了爱情、友情可能还有事业的三重打击,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孤寂。
这种仿若来自地狱的森冷,让曹越顷刻就慌了神。
一把拉过唐艾琳的手,着急忙慌地解释道:
“不是,不是这样的,琳琳,你听我解释,我一开始没想……”
曹越的脸上写满了急切,但并没有打动唐艾琳半分。
“够了!你还想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唐艾琳用力甩开曹越的手,面无表情地冷声斥道:
“当初我真是瞎了眼,才会交你这样的朋友,现在我连多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
将心头挤压的情绪宣泄殆尽后,唐艾琳看都没再多看曹越一眼,直接越过她朝前走去。
经过江暖棠的身边时,她的步伐略微一顿,沉默片刻后,对江暖棠说道:
“对不起,这次的事是我误会了你。害你名誉受损,真的很抱歉。等回去后我就澄清,并且递交辞呈。绝不会再给你添一丝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