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不后悔去医院刺激陆双双的行为,只会遗憾计划没有成功。
唯一令她意想不到的就是,她的儿子,并没有继承他父母的卑劣,反而是个爱憎分明、明辨是非的好孩子。
她心中是十分骄傲的,也十分欣慰,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无限的恐慌和忧虑。
或许大多数父母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变得更好的,而不是复刻自己的缺点和卑劣。
可同时又很忧虑,怕这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孩子远离自己,厌弃自己……
如今这个结果,或许是最好的,张兰芳如是想着。
“小初,妈妈永远为你骄傲!”话落,枯瘦的手无声滑落。
陆予初静静的在病房内坐了许久,从阳光明媚到日暮西斜。
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的亲人也离他而去了。
又或许还有一个,只是不知道在那个人心中,他算不算亲人?
料理完张兰芳的身后事后,陆予初重新报考了某知名院校的财管类专业,打算重新开始。
他一直都对金融、财务等方面十分感兴趣,可出于种种因素考虑,他将这个秘密埋藏在心底,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如今,所有的枷锁已经消失,他终于可以为自己而活一次了!
直到顾兴平的人在校园里堵到自己……
思绪回笼,陆予初神色复杂的看着此刻狼狈不已的少年。
陆清辞几乎是没有犹豫,就答应了陆予初的条件。
“只要你们答应放了酒酒,并且永远不去打搅她的生活,我这条命任你们处置!”
陆清辞嘶哑的声音清晰的传进每个人的耳中,最为高兴的莫过于顾兴平了。
他反正也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与其死在牢里,不如拉着陆清辞一起陪葬!
顾兴平抚掌大笑,“好,有魄力。酒酒毕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也不想为难她。只要你开着车从这里坠崖而亡,我自然会放酒酒回到凌家。”
在苏酒酒满是乞求的目光中,陆清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决绝的转身坐进车子里。
“呜呜……”苏酒酒剧烈的挣扎着,拼了命的试图阻止陆清辞。
两个保镖对视一眼,直接一个用力,按着苏酒酒的肩膀,直接将其压着跪在地上。
膝盖直接磕在尖锐的石子上,苏酒酒的膝盖上直接被划出一个口子,涓涓血液流了出来。
陆予初眉头微皱,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又缓缓的松开。
另一边,陆清辞已经坐在车里,随着引擎发动,脚也往油门缓缓踩了下去……
随着一阵急速的风声,黑色的卡宴直直朝着仓库旁的尽头而去,几乎是几秒钟,车子就已经开始坠落。
“呜呜呜……”苏酒酒顾不得膝盖的疼痛,膝行着往前靠近,泪眼朦胧间,早已看不清眼前的情景。
见陆清辞连人带车已经彻底消失在视野内,崖边的黑衣保镖冲着顾兴平点了点头。
几乎是在他点头的下一瞬,“砰”的一声巨响也随之传来。
顾兴平瞬间呼吸急促起来,直接大笑出声,就连腿上的毯子也随着他过大的动作而掉在了地上。
见状,两个辖制着苏酒酒的保镖也不由得放松了手中的力度。
而就在肩膀上力度减小的一刹那,苏酒酒直接用尽全身的力气挣开了两人,跌跌撞撞的朝着崖边而去。
“阿辞!”少女凄厉的声音回响在如墨般的夜色中,几只鸟儿被惊得飞离了树枝。
轮椅滑动的声音逐渐靠近,苏酒酒却状若未闻。
顾兴平低低叹息一声,苍老的声音满含无奈,“酒酒啊,你别怪顾爷爷,若是就这么放你回去,你爸爸也不会放过我们顾家!”
“既然如此,那顾爷爷就成全你,送你去见你的未婚夫!”
话音刚落,顾兴平就从怀中掏出一把手枪,枪口直直对准苏酒酒心脏的位置。
“砰”的一声,子弹伴随着强劲的风声呼啸而过……
“嗯……”陆予初闷哼一声,胸口处传来一阵剧痛。
而他却丝毫未动,依旧整个身子覆在苏酒酒身上,将其紧紧的保护在怀中。
“苏酒酒,你一定得好好活着!”
下一秒,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之际,陆予初强撑着揽着小姑娘直接翻下了山崖……
“不许动,全部给我蹲下抱头!”
一群警察将顾兴平等人团团围住,直接将想要逃跑的几人全部生擒。
“砰”的一声,为首的队长直接一枪打在了顾兴平握着枪的手腕上,阻止了对方想要自杀的动作。
半小时后,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内。
“手术进行中”字样的手术室外,一身狼狈的苏酒酒掩面痛哭着。
狼狈程度不遑多让的陆清辞则是紧紧的将小姑娘护在怀中,神情阴鸷,双眼猩红。
见此情形,凌衍直接一拳挥在了墙壁上,挺直的脊背弯了下去。
许楠乔静静的陪在他的身边,未置一语。
现在说什么都无济于事,阿衍若是自己钻了牛角尖,那谁也劝不动的!
齐向与苏卿卿静静的立在手术室外,心中祈求着陆予初可以平安无事。
长达五小时的手术后,手术室的门才缓缓打开。
为首的是一个年纪50多岁的主治医生,镜片下的双眼布满血丝。
“医生,陆予初他怎么样了?”苏酒酒焦急的询问着,心中涌现出无限的恐慌与不安。
取下口罩,孙医生语气平缓道:“病人已经顺利脱离生命危险,不必担忧!”
顿了顿,孙医生继续道:“但是他的胸腔局部感染,很有可能会落下病根,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翌日,正是9月9号,直到日薄西山,陆予初才缓缓醒来。
“你醒了!你哪里有没有不舒服?”苏酒酒惊喜的声音传进耳中。
陆予初睫毛轻颤,勉强扯出一个虚弱的笑来,“还好。”
病床缓缓被摇起来,一直沉默不语的陆清辞轻手轻脚的将陆予初扶起,贴心的往他的身后放了一个厚厚的软垫。
看着递到唇边的水杯,陆予初立马凑过去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
喉咙舒服许多,他这才觉得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