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鬼走后,何素素知道该轮到她了。
“你怎么办?”姜芷夏问。
“我以后一定学好。”何素素拉着她的袖子,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我能不能拜你为师,跟着你啊。”
虽说灵清派在业界口碑尽失,但在讹兽眼里,她只看见姜芷夏捉妖被丞相恭维了。跟着她别的不说,最起码不会受欺负。
“可以。”姜芷夏答应得很干脆,“拜我门下一个月两钱,拜我师父门下一个月四钱,其他人一个月一钱。”
莫缄叙/柳茉思:“凭什么?!”
何素素想都没想就选择了开阳真人。
四个人齐刷刷地伸手:“给钱!”
“我给你们!?”何素素难以置信。
“不然呢?”众人异口同声。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诸位告辞!”何素素抱拳拱手,迅速离开丞相府。
姜芷夏在她身后喊道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这一晚上严禧可算是开眼了,从没见过捉妖一点符咒兵器都不用的,而且仙门收徒,徒弟还要掏钱。他啧啧称奇,随后让姜芷夏他们几人好好休息,明日进宫面圣。
第二天早上,严禧特意备几件衣服送给姜芷夏他们。
“我们穿得很寒酸吗?”姜芷夏腆着脸问。她是发自内心地对她的审美及衣品打满分。
严禧赶忙解释不是他势利。而是当今圣上有一癖好,喜富不喜贫。
他总是看人穿得好不好,才决定要不要听这人说话。若是衣衫褴褛者,纵他有天大的本事,皇上也不以为意。
莫缄叙问他这位皇上为何有如此怪癖。
他叹了口气,说:“都是受了国师的影响。他称穷人之所以穷是上辈子作孽太多,这辈子才受穷。他们身上带着前世的怨气,丧气。因此穷人人性为恶,所说的话皆为虚言。故而有俗话说‘穷生奸计,富长良心’。”
姜芷夏瞠目结舌,“你们家皇上信啦?”
严禧臊眉耷眼地点点头。
“我说城内怎么没有乞丐呢。这国师是他亲爹啊,说什么信什么?”
“姜掌门慎言。”严禧拦住她,“在皇上面前可不能这么说,他现在对国师是百分之百的信任。因为国师救过他的命。”
半年前,皇上出宫打猎,途中被妖孽卷带到山上,是国师救了他。此后,国师经常与他谈论抟砂炼汞,白雪黄芽之事,哄得皇上天天吃丹药。
皇上本来阴晴不定,时常感觉到烦躁,他若一烦躁就想杀人。吃了国师的丹药后,竟然好了许多,可身体却日渐消瘦。国师对外解释说皇帝这是神游太虚,快要长生的表现。
“这国师还真够奇怪的。”姜芷夏摇摇头。
“奇怪的是不止如此。他每月十四日,都会到附近的田泽山上,说是要祭拜山神。只带自己的亲信,不许外人加入。”严禧话锋一转,“姜掌门,时候不早了,你几位还是将衣物……”
姜芷夏对于衣服这件事,有她自己的坚持,“我穿的还不够华丽的?”
严禧被她问住了,“啊?那个……这个……”
莫缄叙凑过来对她说:“小地方的皇上没见过世面,不知道你这衣服是好货。原谅他。”
“原来是这样。”她这才松口,“那我不跟他计较。”
“我就说我们家六儿打小就善解人意,虽然我没见过你小时候……”
等众人换完衣服出来。
陆辰年见到姜芷夏穿着淡绿色的衣裙,清新素雅,眼前一亮。她很称这个颜色,只是可惜,这裙子竟不是鹅黄色的。
刹那间,他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那明明是宁姝的裙子。
他可能是病了,最近总是不自觉关注她,这让他有一种背叛宁姝的负罪感。
他经常提醒自己不能离她太近,但有她在的地方,他的目光却总是想追随她。
姜芷夏倒是嫌弃地打量了陆辰年一番。她撇撇嘴,“好好的一个人非穿得黑色,没前途。”
陆辰年想他以前也穿玄色,怎么没见她这么嫌弃,是因为他的原身长得比现在好看?
“小六,你这话说的。”莫缄叙跟在她身后,“昭衡真君也穿一身黑,你怎么不说他。”
“所以我也烦他!”说到这,姜芷夏就想问谢泽之为什么出关后,天天一身黑。
没品的男人!
陆辰年听完这话,莫名有些生气,难道她以为他在学昭衡?昭衡明明从来不穿玄色,只有他一直都选择玄色的衣服。
他想告诉姜芷夏是昭衡学他!
几人换好行装后,出发去皇宫。
路上,姜芷夏心里一直在打鼓,她不知道她二师姐见到她会有什么反应,保不齐会砍她两刀。
思及此,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试探性地问严禧:“严大人,皇帝的后宫里面有一位叫林忆的……您认识吗?”
“哦,那位娘娘啊。”严禧捋着胡须,“印象颇深。她也是半年前来的,一来就被封为贵妃。老夫对她也是敬佩至极,她从不给国师留情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骂国师的话都说得一模一样。皇上虽说信任国师,但对于这位娘娘也是言听计从。”
姜芷夏心说:你听着一模一样,她说不定都感觉是第一次说。
“姜掌门您认识我们这位娘娘?”
“认识……”她苦笑,“但愿她也愿意认我。”
说话间,马车到了皇宫外,几人下车徒步走进皇宫。
严禧带着他们在大殿前等候太监的传话。可没等到皇帝的召见,却等来了贵妃的邀请。
因是后宫,严禧也不好同他们进去,与四人告别。
他们跟着一位公公来到林忆所居住的宫殿,只见殿内金碧辉煌,奢华至极。
二师姐林忆长相明艳,此番打扮更加美艳无双,一身华服趁得她雍容华贵。
她让殿内奴仆退下,抿了一口茶,慵懒地说:“四位是来做什么的?”
四人见她这拿腔拿调、好像真不认识他们的样子,也不敢说话。殿内一片寂静。
她冷哼一声,盯着姜芷夏,“哑巴啦?派个代表上前回话。”
这话一出,莫缄叙三人齐齐后退一步。
姜芷夏打从刚进来就在盘算这里的家具值多少钱,一晃神的功夫,退晚了。她暗骂莫缄叙几人不讲义气,又搜肠刮肚地找话说:“呃……那个,我们是来……”
林忆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谁跟你这个那个的,见到贵妃为何不跪?”
姜芷夏没懂她想干什么,回头找莫缄叙他们求助。莫缄叙上前一步,拿出扇子挡着侧脸,凑在她耳边小声地说:“她还生气呢,哄哄她。”
行吧,反正自家师姐,跪就跪吧。
她刚弯下膝盖,没想到林忆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拉起她,面色更加不善,“谁让你跪了?你跪上瘾了是不是?”
姜芷夏朝她讨好一笑,“二师姐……”
“别叫我师姐,我没有你这种师妹,你既然选择自己面对,那就是没拿我当自己人。我不是你师姐,我是贵妃。”
“那,贵妃娘娘……”
林忆冷笑,“我知道你姜大掌门翅膀硬了,看不起我们没了法力的小神仙。这才几年呢,见面连师姐都不叫。我算白认得你了。”
“那,师姐……”
“谁是你师姐!”
姜芷夏:谁来杀了我!!!
陆辰年倒是很少见姜芷夏吃瘪,他抱起肩膀在一旁含笑看她怎么圆。
“说话啊,哑巴了!”林忆见她不说话,自己又着急。
“师姐……你别生气了。”她拉着林忆的袖子轻轻摇动,声音也装得嗲嗲的,“那么久没见我,你不想我吗?”
“不想!”
“那我可想你了,我一个人在大殿里每天晚上做梦都梦到你,醒来哇哇哭。拦都拦不住。”
“真的?”林忆语气缓和了些。
“可不是真的。”姜芷夏越说越夸张,“你都不知道我这三百年怎么过来的。每天睹物思人,在你练功的地方一待就是好几个时辰。”
林忆听得心酸,但嘴上还是说道:“活该,让你自己扛……真哭啦?”
“嗯嗯嗯。”姜芷夏拼命点头。
“那也是活该……”林忆一回头冲外面喊:“拿些点心来!”
她轻咳两声,“别误会,我吃给你们看而已。”
没一会儿功夫,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宫廷糕点。
林忆一边骂他们,一边往姜芷夏和柳茉思嘴里塞点心。
俩人就觉得师姐的这份爱——噎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