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万楼的灯一夜未灭。
于玲珑在办公室里枯坐了一整夜，往日精致的形象早已不在，腿上打着石膏，坐着轮椅。
徐灏进来的时候，也是一脸憔悴和疲惫，他看了于玲珑一眼，还是开口道：“于总，鎏金那边我沟通过了。但是他们的态度很强硬，表示这次的事情涉及到了鎏金的信誉和脸面，所以坚持要我们进行赔偿。”
这个消息昨天于玲珑就知道了，但今天听闻之后，她还是疯了一般地把桌上所有的东西都扫到了地上。
“都是一群落井下石的混蛋！”
于玲珑表情狰狞，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我就不信，他鎏金就看不出来，万楼门店着火都是有人故意为之！一群吃里扒外的东西，看到万楼低谷，立马就转头去讨好别人！”
她发疯似的摔东西砸东西，动静不算小，门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徐灏一看便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走上前劝道：“于总，您先冷静一下。外面还有很多高层和员工在，现在万楼内部人心不稳，已经有人起了离开的心思了。您……”
“让他们滚！”
于玲珑眼球上布满了血丝，歇斯底里地喊道：“想滚的现在就可以滚！”
“老娘辛苦打拼得来了今天，万楼昌盛的时候他们不能锦上添花，现在也不需要他们雪中送炭！”
徐灏皱紧了眉头，闷声问道：“于总，您的意思是，那位也不愿意出手么？十个亿，根本填补不了万楼的窟窿啊……”
于玲珑顿了顿，抬起头来看向他，目光好似一条毒蛇：“怎么，你的意思是，我输定了？我这次注定一败涂地了？”
“你的意思是，那位不出手，我就一定会输给那条丧家犬吗！”
徐灏知道她现在情绪过于激动，什么都听不进去，只能默不作声地站在了旁边。
就算他不说话，事实也已经摆在了眼前。
是的，若是那位不出手，万楼便只余下苟延残喘，倾覆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可就在这时，石总突然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于总，不好了！之前找你麻烦的那小子，他又来了！”
“林烨！”
于玲珑双目血红，本想从轮椅上站起来，可是腿上的一阵剧痛，让她又摔了回去：“啊！”
徐灏赶紧跑过去，想要扶住她：“于总您没事吧？”
“滚开！”于玲珑一把甩开徐灏的手，朝着石总吼道：“快，快让人拦住他！绝对不能让他上来！”
她绝不能让林烨看见，自己落魄至此的模样。
而且，她并不知道林烨到这里来干什么，万一……带来更糟糕的消息呢？
石总一听，还没来及往外跑，办公室的门便被人一脚踹开了。
“别着急，于玲珑，我是来送你一程的。”
林烨信步从外头进来，身边只跟着夜枭，可万楼几十名保安都拦不住他们二人。
吃过之前的亏，也无人敢拦。
“你来干什么，滚！给我滚！”
于玲珑激动地把手边的文件往林烨身上砸，尽数被夜枭给挡了下来，直到最后没有东西可砸，她才坐在轮椅上大喘着粗气。
林烨漠然地看着她，慢条斯理地说道：“我今天来，是来拿一样东西的。”
他走到于玲珑的办公桌前，侧身看向左手墙壁上陈列的各种奖章和奖杯。
这些奖杯，有不少是最佳设计奖，来自曾经效命于林易阳的核心团队。
现在这些人的名字被陈列在于玲珑的办公室内，看起来未免有些讽刺。
“你还要拿走什么？”于玲珑死死地盯着林烨，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那么她眼里的恨意，只怕已经将林烨千刀万剐了。
然而林烨的表情却淡漠得好像置身事外一般，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手下败将，落水之犬，不值得他给眼神。
“你忘了么，半个多月之前，我留下来一支你送的钢笔，在万楼会议的桌子上。”
这下，于玲珑想起来了。
那支钢笔因为嵌入太狠，又是厚实的实木会议桌，很难切开。所以直到现在，那支钢笔都还留在会议室中。
于玲珑隐约记得，林烨留下那支钢笔时，曾经说过，会让她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而现在，她也确实体会到了。
知道自己已经没了跟林烨竞争的资本，于玲珑好像瞬间老去那般，颓然地瘫坐在轮椅上：“钢笔就在会议室，你随时可以去拿。我承认，我确实输了。”
林烨仍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闻言也没有半分得意和欣喜，反而淡然地说：“你以为，现在的你，我还会在乎你承不承认么？”
只有输家，才会用“我不承认，我没输”这样的来挽回自己那点可怜的尊严。
然而在真正的赢家眼里，却毫不在意输家究竟是何心情。
他今天来，除了向于玲珑问出幕后之人的身份以外，还有一个目的……
“于玲珑，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告诉我，当年的幕后之人究竟是谁，兴许……我能留你一条性命。”
他看得出来，于玲珑的心已经死了。
她的骄傲和尊严都被林烨给狠狠踩碎了。
现在的她，活着跟死了没有任何区别。
反之，比起死，让她这么活着，眼睁睁看着林烨成为她永远都无法逾越的鸿沟，成为随时会把她碾死的那个人，反而更加痛苦。
于玲珑在听了林烨的话之后，愣了半晌，随后疯狂大笑起来。
“哈哈哈，林烨啊林烨，我怎么会把他给忘了呢？”
她笑得癫狂，看来是真的快疯了：“你以为，毁了我，毁了万楼，就真正的报仇了么？可是到现在，你连当年你父母被害的真相都还不知道吧？”
“告诉你吧，凭你那点本事，也就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了。”
“而那位，他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势，有着你无法望其项背的地位，你在他面前，跟一只蝼蚁没有任何区别！”
“你想报仇么？那你倒是自己去找他啊。可惜了，就算你真的找到他，只怕在得知他身份的一瞬间，你的命……也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