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在徐寿房间的正下方,同时还有部分区域,延伸到了客厅的正下方。出口则在徐寿居住的房间内,在其床底下,床铺已经被挪开。
徐行出来之后,忙不迭的找来了梯子。他有些恐惧自己一离开密室,等回来的时候,徐寿的尸身直接失踪。好在等他打开木板,放好梯子时,徐寿的尸身纹丝不动的躺在那。
他顺着梯子下了密室,准备抓起徐寿的尸身,却发现徐寿的尸身有着不太符合其体型的重量。
“这老杂毛,看起来有些瘦瘦弱弱的,撑死了就一百斤出头。但怎么感觉抓起来,这么重啊,这至少得一百二三了吧。”
徐行将徐寿的尸身拖到梯子下,气喘吁吁的喘了几口粗气。
“这么将其背上去,肯定是不行了。我得想想其他办法...”
说着,徐行便顺着梯子又爬出了密室,从屋里找来了一根长达十丈的麻绳。然后马不停蹄的又下到密室中,将徐寿的半个身子绑在了梯子上。
最后徐行爬出密室,在出口处直接慢慢的将梯子往外拉。拉一阵歇一阵,整个过程持续了两刻钟,终于将徐寿的尸身拉出了出口。
徐行略作休息后,直接拖着徐寿的尸体来到了大门口,将其放在了门口的空地上。他原本是想直接在房间内,在客厅里将徐寿给烧了,但担心着木制房屋容易被引燃。
做完这一切,徐行将密室和家中的油灯全部拿了过来,只留了两盏以作照明之用。同时还徐行还将厨房里的猪油牛油和豆油弄了些过来,全洒在了徐寿的尸身上。
这些油脂和油灯中的灯油是同一种,都能燃烧。
最后徐行一股脑的将油灯中的油料和火捻子全丢在了徐寿身上,一把火将其点燃。
徐寿的尸身在燃烧着,冒出阵阵黑烟。烟雾中弥漫着一股肉烧焦的味道,同时还带有一种奇特的香味。这股香味和之前致徐行昏迷的异香不同,它闻着仿佛能令人心情愉悦,但更多像是能引动人心中的口腹之欲。
“真香,闻着都想吃上一口。传闻修行有成的人,身子都有股香味。”
徐行在边上看着徐寿的尸身燃烧,不由得舔了舔嘴唇。同时他还看了看夜色,天空一片黑暗,只有些许星光闪烁。
“现在约莫四更天左右,最多不会超过五更半。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吧...”
徐行之所以会这么猜测,因为这个时节,五更半也就是凌晨四点,天几乎已经有蒙蒙亮光了。
这场焚尸,烧了近一个时辰,才烧了个干净。天已经放亮,太阳的自海平面探出头。村里的村民早在半个多时辰前,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已经出门劳作了。
好在徐行所在的这栋义宅房屋,在村最后头,不在村民出行劳作的村间小路附近,加上附近也没什么邻居。所以整个焚尸过程,无人过来打扰。
“这老杂毛,应该不会再作妖了吧。”
徐行看着火光一点一点的熄灭,转身在屋里找来了铲子和一个陶罐。他需要将徐寿的骨灰收殓,好来应付刘员外和村民。至于为什么焚烧徐寿的尸身,理由他已经找好了。
“嗒...”
在铲徐寿骨灰时,铲子像是碰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些碰撞的声音。
“嗯?”
徐行拿铲子扒了扒,发现了块黑不溜秋的巴掌大的牌子,同时还发现了张一尺见方的皮子。
“这两玩意哪来的?徐寿身上除了衣服,我也没发现有什么物件啊。”
“多半是徐寿的贴身收藏,有点来头,焚尸都没烧毁它,不知这算不算打怪爆装备。”
徐行嘴上念叨着,将那块牌子和皮子扒到一边。他现在也没时间管它,先将徐寿的骨灰装殓好,将陶罐放在了客厅的香案上。
然后违心的将灵桌搬到香案前,在香炉里上了柱香,往火盆里烧了些纸钱。
做完这一切,徐行感觉好像还落了什么东西。思索片刻后,将门口的那种牌子和皮子拿了回来。
他也来不及查看那两件东西,将其放在了香案上后,便转身去了密室。他还需要将里面的太平床给拿上来,不然大门少着半边。
下到密室中,他看着一地的狼藉。一些手札书籍和瓶瓶罐罐散落在地上,柜子书架随意翻倒着。
“这老杂毛该说不说,是个有真本事的人物。他留下的这些东西,不知道对我有没有用?”
徐行想了想,将那些手札和瓶瓶罐罐全都捡了起来,码放在一边。然后先将太平床的两条长凳和门板,搬了上去。
弄完这一切,他整个人是又累又饿又困。强打着精神,他先去厨房生了火,打算煮些稀粥。
“啧啧...这原主可真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啊,面如冠玉,目如朗星,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鼻如悬胆,唇红齿白...”
徐行准备从缸中打水淘米时,看到水中的倒影,看着水中那张神似黎明的面容,不由得啧然自语着。
“啪啪...”
徐行看着这张漂亮俊朗得有些不真实的面容,他下意识的用力抽了自己两个嘴巴子。尽管疼得他面容抽搐,但那疼痛也在告诉着他,他真真正正的来到了一个真实世界。
淘米煮好稀粥后,徐行盛了一大碗。这死里逃生之后,如今喝粥也顾不上有菜没菜了,他哐哐就是干了两大碗。
饱腹之后,徐行将香案上的那个牌子和皮子洗了洗。牌子是块并不怎么起眼的玉石牌,通体光滑,也没雕刻什么图案,就像是一块很普通的玉石。
而那张皮子洗过之后,呈一种古铜色,两面无字,也无任何图案纹理。摸上去有种滑润之感,而且极为柔软,但徐行拿不准是什么材质。
“管他呢,这两件东西在焚尸之时,没被火烧出痕迹,加上还是徐寿贴身收藏之物,多半是贵重东西,以后慢慢研究。”
徐行暂时看不懂这两件东西,索性直接将其往怀里一揣。然后关上大门,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可在睡梦中,徐行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他脑海中诵念着什么。那声音苍茫而悠远,如同从亘古宇宙深处传来。
随着那声音忽远忽近,逐渐清晰。徐行仿佛看见了苍茫宇宙,亿万星辰在其中浮动流转着。其轨迹玄奥莫测,不可捉摸。
斗转星移,苍茫宇宙空间一扭曲之物缓缓移动,吞没着靠近的星辰。
画面一转,苍茫浩瀚的宇宙星空变成了一片河流密集的大陆,陆地被数不清的各色交织在一起的雾气笼罩着。那雾蒙蒙的陆地上,似乎有一肢体血肉恍若透明的巨人,以陆地为床,星空作被。
那巨人吞吐之间,各色雾气随着祂的吞纳呼吸而翻滚涌动。有的雾气被巨人吸入体内,在其身体里变幻运走着,最终皆汇于一处,化作一团灰色雾气。
那雾气在巨人体内的变幻运转线路,和大陆上的河流流向相映衬,与最初的宇宙星空中那扭曲之物的移动流转之途径相辉映。
“混沌屯蒙如卵,昏昏默默盈空。浩然太素抱鸿蒙,一气循环凝重。内隐真水真火,氤氲盘结如冰。中心元始造玄功,三气齐分太定。”
“玄牝通消息,绵绵炼谷神。无为真大道,丹鼎点全真。一点真阳火,齐升到广寒。降来归气海,调息虎龙翻。夹脊双关肘后般,存神纳九赴朝元。还丹消息轻轻运,半夜骑鸾到广寒...”
伴随着画面转换变化之机,最初那不清不明,朦胧似呢喃轻语的苍茫悠远的声音清晰明了的响彻着。
那声音有种静心安神的魔力,使徐行心神安宁的观想着睡梦中那古老苍茫神秘的情景,那情景如同一幅记载着古今未来天地演化的画卷,让人心神沉浸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奇景逐渐朦胧隐去,最初的苍茫悠远之声也渐渐消弭。
“九息服气...”
徐行缓缓从睡梦中醒来,心头浮现出一片经文,正是那苍茫之声所吟诵的。
“这是似乎是一篇修行之法。可光有经义和修行吐纳之法,无人引导,如何修行?”
徐行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他如今有了修行之法,但不知该如何进行。就好像手中拿了本针灸医书,正要尝试来个金针|刺穴的时候,突然发觉自己不知道穴位分布。
“唉...空有宝藏,却不能开启使用。”
“不行,我得去翻翻徐寿留下的手札,看看里面有没有修行的引导详解。”
徐行念及此处,立马从床上起身。可等站起身时,感觉怀中有些异样。他掏出一看,之前那玉石牌已经散裂成石块了。
“难不成这修行之法是这玉石牌传给我的?”
徐行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疑惑自问道。
“咦,那张皮子呢?”
徐行为了确定那修行之法来自何物,不由得将手伸进怀中,再次摸了摸。可掏了半天,怀中空无一物。
怀里没找到那张皮子,徐行直接把上衣给脱了,露出白嫩的上身。可抖了抖衣物,翻遍全身也没找到那张皮子。
“嗯?我胸口怎么好像有纹身啊?”
徐行找寻那张皮子的时候,眼睛余光瞟到了胸口处,发现胸口有着灰色的纹路,具体看不出是什么花纹图案,弯弯折折,玄妙莫测扭曲着,还带着些朦胧之意,好似有什么雾气遮掩着那纹路。
“这触感,怎么这么熟悉?”
徐行下意识的摸了摸那些纹路,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间,他身子一颤,手放在胸口皮肤上再次摸了摸,随之又换了身体其他部位的皮肤摸索比对了一下,这前后呈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手感触感。
“这滑润的触感,不正是那皮子的触感吗?”
“怎么会出现在我胸口处?而且它最开始也没有花纹图案啊?”
徐行不信邪的用手挠了挠,发现那皮子覆盖的胸口位置,从抓挠的自身感觉上来说,和他自己的皮肤别无二致,唯独手感除外。
“真是邪了门了。这玩意最开始不会也是像这样,粘连在徐寿的胸口吧?”
徐行皱着眉头,自语着,他越想越觉得诡异,心中感觉膈应。
即便他如今经历的惊奇事多了,但这皮子覆盖粘连在他胸口,还出现了变化,多少也令他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诶,小徐道长,你门前怎么有一滩黑乎乎的地方啊,昨天还好好的。”
“你在家吗?怎么把大门关上了啊?我来给你送些吃食了。”
突然门外响起之前刘二伯的声音,随之便听见敲门声。
“在呢在呢...我这就来开门。”
徐行收回思绪,迅速把衣服穿好。如今有客登门,他临时也顾不上检查胸口的纹路,以及去密室翻看徐寿的手札了。
打开门之后,见那刘二伯手中捧着个大碗,上面盖着个小盘子。
“哎哟,刘二伯,你这又给我送饭,太客气了。”徐行客套的打着招呼。
“这有什么,往日里徐道长也没少帮衬我。我能喜得金孙,可多亏了徐道长当初给我改了房梁。”
那刘二伯笑呵呵的说着,刚端着大碗进门,却突然发觉门口的太平床和徐寿不见了。
“咦...徐道长的寿身呢?”
刘二伯停下脚步,惊愕的看着徐行问道。
“昨夜我爷爷托梦给我,说他是修行之人,寿身不可久留,容易招惹邪祟之物。他让我不必停放过头七,赶紧火化。供奉七日之后,将骨灰撒入大海,称其为生来天地间,归去天地间。”
徐行语气低沉,面带愁苦的缓缓说着。那神情模样,似乎还在显示着他依然沉浸在徐寿逝去的悲痛之中。
刘二伯本还想说些什么,但听到容易招惹邪祟之后,他神情一凛,咽着口水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一切正常后,点了点头道:
“也对也对,徐道长生前就是高人,这亡故之后,托梦与后人,交代后事。那你照他说的做,准没错。”
“长者命,不可违。所以我昨夜四更时分,一个人将爷爷的寿身搬到了门口处,进行了火化。”徐行语气低沉的缓声道。
“确实应该如此。可你这身子虚弱,这种事可以喊我们这些人来帮忙。”刘二伯客套着。
“昨天白天已经够搅扰耽搁你们这些伯伯了,深夜里,哪敢再搅扰。”徐行说道。
“诶,都是小事。来,先吃饭。”
刘二伯捧着饭碗,端进了徐行的房间,放在桌上,示意徐行赶紧吃。
徐行一觉睡到中午,肚子多少有些饿了。便也不客气,端着碗吃了起来。
饭菜味道相对来说比较寡淡,或许是刘二伯的儿媳妇正坐月子,碗中菜肴多是河鲜及海鱼,食材本味也足够新鲜。
一大碗饭下肚,徐行感觉白吃人家两顿饭有点不太合适。便从厨房拿了些米面盐油给了刘二伯,两人一阵拉扯客套,最终刘二伯拗不过徐行的盛意。
将刘二伯送出门后,徐行转身回到厨房,取了些水淋在胸口处,然后拿着刷锅的丝瓜络对着胸口那些纹路就是一顿猛搓。
可结果胸口都搓秃噜皮了,渗出血来,都没把那纹路给搓洗掉。那皮子覆在他的胸口处,就跟他自己身子上长出来的一样。
徐行咧着嘴,喘了几口粗气。他下意识的看了看厨房的那把菜刀,脸颊抽搐了几下后,徐行放弃了大胆自残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