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卓炳趴在床前，浅浅睡去。
夜里下了雨，医院住不下那么多人，肖卓炳就叫徐默来把夏卓燃接回去了。
出了这么档子事儿，肖卓炳也不敢让弟弟一个人走夜路了。
夏卓燃却不以为意。
徐默家里出了些事儿走不开，也懒得和肖卓炳客气，就叮嘱肖卓炳一定要好好照顾许楠。
不过他也第一时间和许楠家里联系了。
已经十一点了，何书达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他只好发短信轰炸他。
凌晨两点半，刚刚加完班的何书达打开手机看时间，就发现徐默的电话和短信已经连串儿了。
细看内容，睡意全无。
他外出谈合作，此时不在本市，连着坐飞机也只有明早八点的航班。
他给沈苏发了消息，但估摸着沈苏已经睡了。
窗外的雨还没停，他觉得自己的的右腿隐隐作痛。
他突然想到很多年前的事来。
那时他们家的关系还不是那么僵。
……
许楠悠悠转醒。
她住的这间病房在一楼，虽然挨着楼下的花园，但还是免不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夜里她听见仪器的长鸣声，满头大汗从梦中惊醒。
肖卓炳下意识的握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而后他才缓缓抬头。
他的眼袋很重，看起来很疲惫。
许楠缩了缩手，将自己的手从肖卓炳手里抽出来。
肖卓炳问她：“怎么了？还是很难受吗？”
许楠点点头，没有说话。
肖卓炳挪了挪凳子，向许楠靠近了一些。
“想喝点水吗？”肖卓炳轻声问。
许楠还是摇摇头,但是她的眼里慢慢泛起了泪花。
肖卓炳见不得这样的许楠，只感觉心里一哽。
“别害怕，我陪着你。”
许楠再也忍不住，缩成一团，开始抽噎了起来。
肖卓炳坐上了床沿，就这么看着许楠，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肖卓炳。”这是许楠第二次叫他的全名。
“我在呢。”肖卓炳轻声回应，生怕自己声音再大一点面前的女孩就碎掉了。
“为什么所有不好的事都要找上我啊？”许楠哭得难受，脸已经涨得通红。
“是因为我真的不好吗？……可是我只是想一个人呆着，我只是融入不了大家，我只是………我只是想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我感觉自己每天都好糟糕，每天都好辛苦，我也会很害怕……”
许楠开始语无伦次了起来。
“你知道吗？我当时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是死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我还是不够勇敢……真的好痛啊……”
真的好痛啊，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精神上的。
肖卓炳张了张嘴，可是安慰的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不能张嘴就是“别哭了、没事了”，他无法感同身受，可是他知道，发生这种事不是一句别哭了、没事了就能解决的。
他看了许楠很久，眼眶红了起来，喉咙里堵了一口气，怎么也呼不出来。
“许楠，如果你实在难受，你可以抱抱我，或许会好一点。”
他张了张手臂，眼里不知泛着什么情绪。
许楠抱着他的腰，闷在他胸口哭得越来越大声。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一遍又一遍的告诉她“会好起来的。”
良久，许楠终于平复了一些。
“许楠。”肖卓炳温声叫许楠的名字，没有要撒手的意思。
“嗯。”许楠翁声答应，还是轻轻的抱着肖卓炳，头埋在肖卓炳的胸口。
“我想了很久，我不知道我这样表述会不会能让你明白我的意思，但是接下来我要讲的话你以后一定要记住。不管什么时候你都要记住。
你是一个很好的人。在我们认识这么久的时间里，一起偶然相遇的那么多事件里，不管是哪一件事，你都没有任何问题。每一件事都让我觉得，你是一个人温暖的小女孩。
你会担心跳海的人，即使自己可能并没有救她的实力，你也很勇敢的想要去尝试，你说总要有人先站出来的，所以你最先站出来了。
你会对陌生的人很有耐心，即使是她走错了房间，无理取闹在先，你也忍住脾气不和她吵，你会很有耐心告诉大家民宿附近的景点和地形，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有问必答，不管是谁，你都会耐着性子听完他说话。
你会对同伴留有余地，即使她曾伤害过你，你也会考量她是有意还是无意，最后放她一马。
不管你脸上再怎么冷冰冰的，你真诚热忱的心也会被同频的人看到。你不善表达，所以注定了你的朋友可能不会多，但是也注定了每一个朋友都会真心待你。
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你不应该因为自己走在路上莫名其妙被疯狗咬了一口，就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是不好的人所以狗才咬自己。
你没有任何问题。只是碰巧它咬了你。
你也不要因此就觉得世界上就只有坏人，把自己关起来。
其实在这个社会，好人是占大多数的。即使大家都是利己的，可是只要有一个人站出来了，就会跟着有许多人站出来的。
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许楠听完，眼哭的更凶了。
肖卓炳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小孩似的。
“我不知道你还遇见了哪些不好的事，但是现在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我们还是要好好生活，往前看才能过得更好啊。”
“嗯。”
肖卓炳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拍着她的背，窗外的雨停了，风也停了，月亮钻了出来，靠着身边的云，很亮。
它像是在悄悄窥视着屋里的情景，又像是穿过层层阻碍只为了照亮那些在夜里赶路的人。
许楠终于缓过来了。
她轻轻从肖卓炳的怀里钻出来，一本正经的看着他的眼睛，细声细语的叫他：“学长。”
她脸上还有泪痕，鼻子红红的，头发也乱糟糟的。
肖卓炳忍不住为她轻轻拨动了一下头发。
许楠愣了一下。
肖卓炳朝她温柔的笑了笑。
“怎么了？”
月光好像撒在了他的身上，亮亮的。
许楠咽了咽口水，一脸真诚的说：“你也是一个很好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