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哀心中震惊,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连忙看向和尚跟妖人。
这两人都是江湖上的有名之辈,应该不会骗人的吧?
妖人声音娇滴滴的,故作无奈道:“人家也不想进冥域啊,谁让我们域主太厉害了呢,吊打我!”
“秃驴,你说呢?”
万俟哀的视线转移到和尚身上。
和尚单手行礼:“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确实如此!”
宫尚角也出声道:“话不多说,域主交代的事必须完成。”
月公子点头:“其实域主都好说,就怕副域主疯起来,连我们自己人都不放过!”
雪重子声音微冷:“我还没资格见两位域主的面。”
“想必完成这次任务,我也可以进大殿了!”
金繁犹豫片刻,言简意赅:“我也这么觉得。”
雪公子扫视了一眼众人,眼中神色复杂:“附议。”
细辛听到众人越扯越离谱,憋笑都快憋出内伤了。
还域主、副域主、大殿、没资格,宫门之人都有编剧之才啊!
万俟哀已经麻木了。
他自知死到临头,心中暗暗揣测着:这个打太极的,像是这群人的主心骨。
万俟哀目光发狠,从地面上一跃而起。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持双镰朝着细辛扑去:“只会躲在背后的小人,去死吧!”
众人下意识朝着细辛而去。
细辛不慌不忙,手中暗自扣动玉骨扇的机关。
她左手真气涌动,用柔劲隔空拨开双镰,右手挥动扇子,扇尖锋利的薄刃划过万俟哀的脖间。
万俟哀伸手捂住脖子,不可思议的看向细辛,随后缓缓倒地。
细辛俯身蹲下。
她持扇的手轻抬,用万俟哀的衣物,擦去扇尖利刃上的,属于他自己的血迹。
细辛的声音中似有蛊惑之感:“你以为,不出手,就代表着没有杀你的能力吗?”
她站起身来,漫不经心道:“无锋的魍,倒也不过如此。”
妖人笑道:“辛辛啊,这扮猪吃老虎算是让你玩明白了!”
雪重子抬头看向细辛:“他死了,冥域的威名怎么传播出去?”
细辛轻笑出声道:“我们自己把消息透露出去,一传十,十传百,流言的威力不可小觑。”
“就是得悠着点,你们后面说的那些,也太扯了!”
月公子开口道:“该回去了,两位长老那边,也得有个交代。”
宫尚角点头:“回宫门。”
他说罢,便朝着等候在一旁的上官浅走去。
金繁也走向云为衫:“云姑娘,执刃很是担心你的安危,我们快些回去复命吧!”
妖人凑到雪重子身边:“你不像是个小孩啊!”
雪重子没有答话。
和尚和雪公子,缓步跟在那两人身后。
宫远徵跟细辛并肩而行,走在人群的最后面。
这一战,完美落幕。
宫门无一人伤亡。
细辛提着的心,总算是能放下一些了。
宫远徵低声道:“我有时候真的很好奇,你所表现出来的种种。”
“无论是处事圆滑的态度,还是周身的武功路数,都不像是一个未成年之人该有的模样。”
细辛转头看向他:“徵小公子,如你这般心思敏锐的医毒天才,不一样未成年吗?”
明明是宫远徵的试探之言,偏生被细辛转变成商业互夸模式。
宫远徵心情颇为愉悦。
他勾唇一笑,应声道:“那倒是没错。”
在旧尘山谷的边缘处,远远可以望见宫门之中,那座临水的高楼灯塔。
月色映北斗,星光洒江楼。
微弱的灯光,似乎在为众人指明回家的方向。
夜幕低垂,四下里野草离离。
微风阵阵吹过,长草随风摇曳,飒然有声。
众人的脚步声、谈论嬉笑声,融入了风吹草动声之中。
一切都显得那般平和宁静。
突然,利器破风声响起,平和的氛围瞬间被打破。
众人皆是警惕起来。
一枚银色暗器,在月光下泛着寒光,携带着肉眼可见的迅猛劲道,朝着宫远徵射去。
细辛扭头看去,声音大了好几个分贝,隐隐有些破音:“宫远徵!”
玉骨扇脱手而去。
然而扇子还未靠近暗器,便被暗器周围的劲风扫落在地。
可见出手之人,何等强势!
细辛来不及多想,身形快似闪电,瞬间飘落在宫远徵的身后。
“噗呲——”
利器刺入血肉的声音,在暗夜之中尤为明显。
宫远徵转身,便是看到细辛倒下的画面。
她心口处的白色衣物,以那道暗器为原点,晕染出鲜红色的血迹。
妖冶、刺眼。
宫远徵大脑一片空白,周围的所有仿佛在一瞬间都失去了颜色。
他下意识伸手接住细辛。
宫尚角沉声道:“魉!”
不远处的山丘之上,三道人影若隐若现。
中间站着一位披着黑袍的女子,她的左右分别站着两个人,呈保护之势将她护在身后。
刚才那道暗器,便是左侧之人射出的。
和尚跟妖人飞身而起,朝着那三人袭去。
黑袍女子身旁的两人亦是如此。
妖人双目通红,他恶狠狠的瞪向黑袍女子,急声怒骂:“你个死老娘们儿!”
宫门其他人也纷纷上前,场面一度很是混乱。
宫远徵半跪在地面上,抱着细辛的手在止不住的颤抖着。
那道暗器的劲风,击碎细辛面具的同时,也打断了她头上的发带。
细辛一头墨发散乱着,面色惨白的躺在宫远徵怀中。
宫远徵卸下面具。
他垂眸看着细辛,眼眶通红,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谁让你给我挡了?”
宫远徵声音微颤,隐含哭腔。
他又重复了一遍:“细辛,谁让你给我挡了!”
“你明明说过,以身挡利器,这是最蠢的做法!”
细辛费力一笑,声音虚弱至极:“我,我聪明了那么久,糊涂上一回又,又有何妨?”
疼!
这是细辛唯一的感觉。
这一刻,她的感官似乎被无限放大。
痛入骨髓!
细辛费了极大的力气,才能勉强克制住自己面容不扭曲。
她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脑海深处的记忆却喷涌而出,缓缓在她眼前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