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王圭接替了魏征,成为谏议大夫之后,王圭在外对百官要求极高,在府上,对自己的儿子也是要求不低。
好在王敬直是个好苗子,年纪轻轻就进入到了国子监当中。
王圭虽然平日里多有苛责,但心中还是很满意自己的这个儿子。
此时自己正在和韦挺坐下谈论私事,却见儿子手中抓着一张纸急匆匆跑了进来,毫无仪态可言,王圭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
“遇事慌张,成何体统?”
“没看到老夫在会客吗?”
此时的韦挺不免有些尴尬,想要劝说两句,但又知道王圭的脾气,张了张嘴终究是没有说出话来。
倒是此时的王敬直,却没有想过去那样,立马躬身道歉,老老实实的受训,而是脸色有些焦急的将自己手中的报纸拿起来递给了王圭。
稍喘了一口气之后,断断续续的说道:“父、父亲,这是儿子刚刚从国子监当中带回来的报纸!”
“此、此物今天一早开始,风靡整个长安城,国子监内不少学子都有看过,儿子、儿子在这上面发现一篇很是不得了的文章!”
说完,王敬直还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一旁坐着的韦挺。
而此时的王圭压根没有注意到王敬直的这个小动作,眼见自己的儿子敢忤逆自己,还是因为一片文章,王敬直脸色难看之余,又有些疑惑。
想了想有外人在场,王圭还是伸手将那王敬直手中的报纸接了过来。
毕竟是第一次看到报纸,王圭看着那大大的“长安时报”四个大字,下意识的愣了一下,随即开始翻看起来。
那王敬直也不敢说话,见王圭将第一版看完之后,才小心翼翼的提醒道:“父亲,您先看看这另一面右下角的文章……”
听到这话,王圭蹙眉看了一眼王敬直,随即低头朝着自己儿子所指的那篇文章看了过去。
只是扫了几眼,王圭脸色就是一变,猛地抬头看向对面坐着的韦挺。
而此时的韦挺也注意到了王圭的眼神,一时间心中有些不解。
这好端端的看个文章,怎么突然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就在韦挺心中不解的时候,王圭将报纸递到了韦挺面前。
“季玉,你看看吧……”
见状,韦挺心中满是疑惑的伸手将王圭手中的报纸接了过来。
当韦挺看着那报纸上影射自己的文章时,韦挺脸上的神色,起初还是有些不解,但随后便是有些难看起来。
“啪!”
只见那韦挺狠狠的将手中的报纸拍在桌面上,整个人都陷入一种暴怒状态。
“一派胡言!叔玠!你是知道我的!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写这文章的人着实可恶,全都是在影射老夫!”
看着暴怒不已的韦挺,王圭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没有办法,因为他知道这上面写的是真是假,因为那日他也在青楼当中。
只是不知道为何,这文中没有出现自己……
来不及安慰韦挺,王圭看向自己的儿子,沉声道:“这长安时报是什么东西?何种来历?”
王敬直吞了吞口水,解释道:“具体的儿子也不知道,只知道这东西今天一早,突然出现在长安市面上。”
“百姓学子,官员勋贵多有购买,为的便是这报纸上的那篇文章。”
“这报纸,一张就要十文钱,国子监内不少学生都买了。”
听到这话,只见那韦挺身体晃了晃,险些摔倒在地上,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好在王圭和王敬直眼疾手快,伸手将韦挺扶了下来。
只见那韦挺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气,这才气咻咻的说道:“王大人!印制此物的人实在可恶!随意编排朝廷官员,应当处以极刑!”
“下官要参奏此獠!”
看着被气得不轻的韦挺,王圭此时也是有些无语,看着自己的儿子询问道:“可知道这报纸是谁刊印的?”
王敬直闻言,瞬间沉默下来,而看着这一幕王圭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说!”
见状,王敬直低声道:“是四海书坊。”
这名字刚刚说出来,只见王圭和韦挺瞬间就沉默下来。
四海书坊……这可是闻名大唐的书坊。
因为背后站的不是旁人,正是晋王李宽。
也就是这段时间,韦挺和王圭玩命一样参奏的那位……
现在看来这事情也并非是突如其来了,而是晋王李宽的手段。
人家压根没有和你在朝堂上争锋的打算,仅仅凭借一张纸,就让韦挺闻名长安城。
说到底,还没开始交手呢,自己就先输了一城。
韦挺此时只觉得胸口气闷不已,喘了几口气之后,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随后便看到韦挺一脸无助的看向王圭,那眼神中满是委屈。
见状,王圭无奈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韦大人放心,本官明日就在早朝上上奏陛下,下旨将这报纸给停了。”
韦挺听到这话之后,也是满心无奈。
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情不是他能够左右的,眼下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被人摆了一道,韦挺也没有再待下去的心思,道了一声告辞之后,便起身离开了王圭府上。
……
与此同时,掀起波澜的不仅仅是王圭一家。
京城里但凡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看到了那份突然冒出来的长安时报。
坊间百姓也是如此,茶余饭后都在讨论韦挺在青楼里如何调戏女子的。
此时的常府内。
回到府上的常何看着马周递过来的报纸,看的是一头雾水。
直到看到那有关青楼的桥段之后,常何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指着那报纸看向马周询问道:“你们文人还有这种情趣?”
马周脸色一红,轻咳一声开口道:“将军,属下不是让你看这个的,而是这文章中说的人。”
“韦亭?这是何人?”
马周无奈,常何打仗是一把好手,这琢磨事情实在是不能高估。
“将军,这文章中除了韦亭这个人之外,地点时间可有印象?”
得到提醒,常何这才一脸狐疑的看向报纸,仔细想了想之后,一拍大腿道:“想起来了!这他娘不是长安西市的那家望春楼吗!?”
“这‘韦亭’似乎也有些眼熟,莫不是上次咱们碰到的御史大夫韦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