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送粮食的一行人见到辽州城门,心中皆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到了目的地,可以好好的歇一会了。
在场的只有沈泽、拓跋玉,还有李贺心中明白,到了辽州,只不过是刚开始而已。
辽州城门处,早已有辽州官员等候。
沈泽撩起帘子远远的就看到他们。
身上皆是锦衣绸缎,一个个油光满面,大腹便便。
手下小厮打着伞帮他们遮雪。
曹正喜与沈泽二人看到这一幕,皆是无甚好脸色。
北境三州的百姓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他们身为父母官,竟然连样子都不愿意做。
曹正喜冷着脸从马上下来,北境的官员立马便凑上前来想要与他打个招呼。
“这位便是洛城来的沈大人吧,幸会……”
但是曹正喜没有正眼瞧他们一眼,径直朝沈泽马车的方向走了过去。
正迎接上前的官员手势尬在半空中,就连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但今日来的都是一些老油条,愣了半晌也就继续站在原地等待。
看看曹正喜他是要做什么去。
曹正喜走到沈泽的马车前面,躬身恭敬道。
“沈大人,辽州到了。”
北境的官员闻言,目光全都落在那辆不甚奢华,甚至可以说普通至极的马车上。
心中暗想:“原来是自己搞错了。”
随后他们的视线紧紧的落在那帘子后面,想要瞧瞧这位洛城来的沈大人究竟是何样子。
从厚重的帘子里伸出一只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挑起帘子。
沈泽一身朱色的锦袍,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在雪地里好似泛着光,如同雪地中盛开的一株红梅,浓烈似火,但偏偏一张脸清冷至极,将人的无限遐想全都止于心中。
北境的官员中有不少好禁脔之人,毕竟在这北境就没有几个长的漂亮的女人。
但是像沈泽这般比女人还要好看,皮肤还要白皙的男子,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不少人皆不争气的咽了口口水。
但是紧接着,马车上又跳下一个人,打破了他们心中那下流的幻想。
沈泽伸手扶了扶拓跋玉,拓跋玉也没有拒绝。
两人站在一起,还真有点金童玉女的意思。
尤其是在曹正喜那满是褶子的脸的衬托下。
沈泽脸上挂起一抹笑意,朝那些北境官员走了过去。
这时他们才回过神来,拱拱手,笑道。
“沈大人,久闻大名,幸会幸会!”
沈泽脸上笑着,说道。
“哪里哪里……”
曹正喜跟在他的身后则是不屑的撇了撇嘴,他跟沈公公在洛城就一太监身份,哪来的大名,真是张口就来。
虽然心中不喜,但是他不至于去拆台,毕竟自己这帮人人生地不熟的,该低调还是得低调。
拓跋玉也是安静安静的跟在沈泽的身后,一语不发。
这里是北境,临近北凉,城中百姓时常为北凉军队所害。
所以这里的百姓对北凉人都是恨之入骨。
她又长着一张草原风情的脸,索性闭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当个透明人。
北境这些官员自然是能够看出她是北凉人的,但是北凉女子多豪放,在床上也更放得开,所以他们不少人的家中都养了些北凉女子。
在看到拓跋玉时,也只是互相递了一个懂得都懂的眼神,再顺便调侃沈泽一句。
“沈大人真是好福气啊!”
远在洛城既然都能弄到北凉的妞,这让的沈泽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往上提了一截儿。
毕竟这北凉妞可不是有钱就能弄到的,还得有地位人脉才行。
沈泽也没有解释,只笑了笑,与他们寒暄一番后,一行人便往城里走去。
马车在辽州的街道上“啪嗒啪嗒”的行驶着。
沈泽掀开马车帘子,将目光投像外面。
辽州的街道不向洛城的街道那般用青砖石一块块细细的贴着,从上到下都透着一股细腻与奢华的感觉。
辽州街道上铺的是粗犷的麻石,马车的轮子在上面走过,颠的人有点难受。
与洛城还有不同的是,洛城街道两边不是小摊就是铺子。
但是辽州的街道两边,却是或坐或躺,全是流离失所的难民。
他们看着马车后面跟着长长的一对粮食车队,原本灰暗无神的眼睛瞬间亮起来。
沈泽甚至隔着马车都能够听到她们咽口口水的声音。
“唉——”
他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马车上的粮食虽然被布遮的严严实实,但是对于那些已经饿了许久没有吃饭的难民却是致命的吸引。
但是守在粮食周围的东厂看上去却不是好惹的,尽管如此,还是有那不要命的扑上来想要抢粮。
有东厂,他们自然不可能得逞,只是沈泽他们的马车却是被逼停了。
后边北境官员的马车赶了上来,冲沈泽笑了笑。
“我等没有管束好城中难民,冲撞了沈大人,还请见谅。”
沈泽只是摇了摇头,说了句:“无事。”
随后眼睛继续看向后面的人群,吩咐东厂,不可伤害他们。
他的心中不断下沉,看来这北境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
同时,他将目光投向后面马车的粮草上面。
这些难民可全指着这些粮草救命了,可是这些北境官员也指着这些粮草娇妻美妾呢。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随后将帘子放下,吩咐马车继续前行。
拓跋玉安静的坐在马车里,即便外面的声响再大,她也没有掀开帘子去看。
到了北境官员给他们安排的住处。
再次走下马车,拓跋玉的头上戴上了一顶羃离,将全身上下都遮的严严实实的。
“她倒是低调。”
沈泽在心中暗道一声,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目光落在房子上。
门和柱子都是涂着黑气,看上去低调但又处处透着张扬。
不看别的地儿,就看这门脸,与方才他们经过的街道上的房子。
“简直一个精装修,一个茅草屋,这群人也是够贪的。”
沈泽没有多看,在几人的带领下走进房子。
但是跟在他们后边儿的李贺却是神情恍惚。
“十二巫峰列翠屏,银河影里鹊飞星,金盘露冷仙人女,独向北凉侍玉瓶……”
李贺有些失神的念着自己当初在骏采宴上作的诗,看到拓跋玉当初骏采宴的装扮,他的心也跟着回到了骏采宴上。
眼睛紧紧地粘在拓跋玉身上,心中却无比希望自己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就是在做梦,等到梦醒之后,自己还是高高在上的李家二少爷。
但是想象很丰满,现实却比那群太监的胸都要骨感。
李贺失落的牵着马车往府里走去。
那群北境官员见状,拱手道。
“沈大人一路走来多有辛劳,如今到了这里先好好歇息,等晚上,我等设宴,为沈大人接风洗尘。
若是有什么缺的用的,不必与我客气,尽管与我开口。”
就他这个热情劲儿,不知道还以为他们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呢。
沈泽也没有拒绝,只点了点头,然后将他们都给送走了,等晚上接风宴上再见。
拓跋玉看了一眼,没多大兴趣,她现在心心念念的都是她北凉将士。
待沈泽将那些人都送走,回到自己的房间,她这才去敲门。
沈泽开门,看到是她,并不惊讶,侧了身子示意她进来说。
拓跋玉走进去,也不急着问。
她没开口,沈泽也沉得住气,接了壶水放灶台上烧着。
随后在拓跋玉的对面坐下,继续拿出他的《金瓶梅》看着。
拓跋玉时不时的拿眼睛瞄他一眼,发现这货是真的沉浸在了禁书的世界里。
原本还想跟他掰扯一下,看谁沉得住气。
现在看来,也没必要了,索性直接开口问道。
“如今已经到了北境,我北凉那五千石粮草你打算怎么处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