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后，许南兮躺在床上，头脑依旧晕乎乎的，她织了一会儿围巾，便早早地躺下了。
到了半夜，她哼哼唧唧的翻来覆去。
药效过了，她又开始发烧了。
刚才觉得很冷，现在又觉得似乎被火蒸烤一般，浑身热的要命。
她把被子蹬下床，衣服高高的撩起。
她太热了，热的受不了。
顾铭言睡不着，走出房间想去倒杯水喝，却听见三楼的房间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
他踱着步子上楼，走到许南兮的房间才止住脚步。
声音是从这个房间里发出来的，听起来是在说梦话。
隔着一扇门，他听不见里面具体在说什么。
他想开门进去，但是扶在门上的手还是放下来了。
她既不愿意跟他说，他也不想多问。
“…我好难受…”
零零碎碎的声音从屋里飘出来，顾铭言就要往回走，他蓦然驻足。
折身推门而入。
许南兮在床上缩成一团，身体在发抖。
“…好冷，好冷…”
被子在地上躺着，床上只有一个枕头，而她身上的衣服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整个人一丝不挂的蜷缩起来。
顾铭言走上前，把掉落在地上的被子拾起，重新盖在她的身上。
触碰到她身体的那一刻，似是被一团火焰灼烧了一般。
他抬手，轻轻抚上她的额头。
烫，非常烫。
他想收手去拿退烧药，可许南兮得到了这么块冰冷的东西，岂能那么容易就放手！
体内似是被冰封，但体外却似是被火焰包围，这个感觉说不上来，就是很难受。
她攥着那只手，放在脸上蹭了蹭。
“…你别走，你陪陪我，好不好…”
“你发烧了，我去给你拿药。”顾铭言想抽回手，却不料被她攥得紧紧的。
这会儿夜深了，他们也都睡了。
他打开床头灯，漆黑的房间被照亮了。
而她露在被子外面的那部分，他也看得一清二楚。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就任她抓着自己的手不放。
被光亮叫醒，许南兮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蹲在床边的顾铭言。
似乎是一场梦…
她松开手，伸着胳膊摸向他的脸。
这梦好真实啊…
“我是在做梦吗？你已经好久都没有来到我的梦里了…”
自从跟他打第一次视频通话开始，她的梦就变成了噩梦。
每晚都能把那天经历的事，再重新在脑子里过一遍，让她时刻牢记着这永久的伤痛。
“我好累啊，可我又不舍得离开，我想一直留在你身边…”
眼前的视线被泪水挡住了，模糊不清，她看不见他的脸了。
顾铭言握着她的手，“到底发生了什么啊，你告诉我好不好。”
许南兮摇头，“不好，要是告诉你了，你会讨厌我的。”
在梦里，她亦是不敢跟他说。
她害怕，他会讨厌她；她害怕，他会恨她。
“我不会。”
“你会，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会讨厌我的…”
身体不舒服，情绪也不稳定。
顾铭言想安慰她，可她好像根本安抚不下来。
一直在哭。
这么烧下去也不是办法。
顾铭言起身走了出去。
房间里空荡荡的，有些可怕。
“你不要我了吗…你不要我了…不要我了…”
_
天亮了，许南兮伸了个懒腰。
好像头没有那么痛了。
她坐起身，无意间看到一旁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有水的玻璃杯。
可她明明记得，最晚没有喝水啊？
而且身上的衣服还换了一套。
……
她的衣服是被人换了？
想到这儿，她下意识抱住自己，可又忽然想到，自己都不干净了，被人看见了又能怎么样？
还有一个月就放假了，她还能占有她多久？
随便吃了点东西，便赶去上学了。
顾铭言天没亮就走了，每次都这样。
昨晚没睡好，周逸一眼就看了出来。
他玩味的看着他，“顾队长，昨晚没睡好？赶作业了？”
顾铭言狠狠剜了他一眼，“你这么有经验？是不是也这么干过？”
这下周逸闭嘴了。
他还真没干过，程颜儿没提过，他可不敢说。
顾铭言叹了口气，正经的说道：“昨晚她烧了一夜，一直守着她。”
“她感冒了？还是真的有了什么病？我帮你打听到了，你说的那个沈骐，是犯了事进去的，判了无期徒刑。”
顾铭言有些头疼，“我知道。”
“你还有不知道的。”
“说。”
“听说他是被判了强奸罪。”
忽然，顾铭言似是想到了什么。
但是很快就被周逸推翻了，“说他是强奸了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听说那个小姑娘自杀了，当时闹得不小。”
顾铭言眸子暗了暗，“那怎么现在才进去？”
周逸摇头，他摩挲着下巴，“估计是砸钱了，不然他不可能现在才被抓，只可惜那女孩才十二，换做谁，谁能受得了呢。”
“我看出来了，你是真爱她，比对之前的那个陈渝好多了。”
“你不是真爱？你是骗人家感情的？”
“不不不，这事儿我干不出来。”
“那你觉得这事我能干出来咯？”
空气突然安静…
周逸尴尬得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我的意思是，你对她很好，她对你…你确定她能受住大学里面那些学长的诱惑？”
“那你呢？怎么光问我，你不是这样的？她不是大学生？”
周逸抿抿唇，似是在思考，实则已经准备好了说辞，“她们两个不一样，别的我不知道，单看军训的那段时间，你们两个就搁那眉来眼去的，这要是一般的小女孩，早就害羞得不成样子了。”
“也不是说拆散你们，我只是想告诉你，咱们的年龄在这里，跟他们有代沟，她们可能图得一时的新鲜感，以后有了其他喜欢的人，就去追别人去了。”
“再过几年，就该三十了，要是她万一…我说万一，她要是跟别人跑了，你不会打一辈子光棍吧。”
顾铭言扯了扯嘴角，“感情这个东西，问心无愧就好，要是她真想走，你也留不住，不如珍惜当下，好好的享受跟她在一起的这段时光呢。”
“人生很长，也不可能预知未来，何必为那个不确定事而伤神呢。爱过不就好了吗？人死后还能爱吗？不过多的就是葬在一起罢了。”
好像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