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几分钟，这女人就彻底咽了气。
她还睁着眼睛，可能是不甘心，明衡沉默着用手盖了一下她灰白无神的眼睛，帮她闭上了。
周围还有很多伤员等待救治，他们暂时也没时间想其他的了，只用布盖住了她的脸，就分头去忙了。
这边忙的脚不沾地手发抖，棚区那边也不太好受，从破败的大棚底下挖出来的几乎都是尸体，有些是被憋死的，有些则是被冻死的，反而真正被砸死的根本没多少个，尸体被一具具往外抬，三个人越干越沉默，这些死去的人脸上无一不带着惊恐绝望，现场气氛越发压抑沉重，哭声呜呜咽咽的声音持续不散。
被火烧那一片情况更不好，死了不少人，有一大部分尸体搬出来的时候，手里还紧紧的抓着只剩一点边角料的包或者衣服之类的东西，恐怕他们发现火灾发生的时候，第一反应估计全都是是抢救自己的物资，完全没考虑过，这样做可能会连命也一起搭进去。
但他们其实也没办法说什么。
如果这些物资没了，他们人还活着话，也是一样的生不如死，他们的全部家当可能都在这儿了，没了这些，他们活着也难。
燕徊鼻子冻的通红，呼吸间有刺痛的感觉顺着鼻腔内蔓延，燕徊疑心是不是流鼻血了，他用快冻僵的手指摸了摸，没有。
现场可以用作救援的工具并不多，大部分人只能徒手去挖，幸好棚区不是砖瓦房盖的，雪虽然压的很厚，但他们挖起来也很快，燕徊把手放到嘴边，深深的呼了口气，十指僵硬的隔空抓取了一下，总算是不那么僵硬了。
明礼跟着徐连长往边上走了，那边好像是发生了小范围的二次坍塌，赫晨在一边吭哧吭哧的不停挖，但有时候不免让人感到挫败，比如刚刚救出来的那个女孩，甚至还没等他们把她放到地上，就已经断气了，燕徊浑身发冷，他把手指往女孩的鼻子下放了一下，死了。
他刚才搬开木板挖到她的时候，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还满满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挖到她，把她带出来，这整个过程他保证没有超过五分钟。
她却死了。
赫晨和他并肩而立，两人看着女孩瘦弱的仿若皮包骨的尸体，不约而同的都沉默了。
而这边，明礼和小王又从二次坍塌的地方接连挖出三具尸体，几乎都是被冻死的，有个男的，上身的衣服都脱了一半儿，脸上红通通的，身体保持着一个手脚蜷缩的姿势，被他们挖出来的时候，整具尸体已经冻僵了。
堆积的尸体目前还没人去处理，都摆放在一边，等待他们处理完现场的伤员再去收殓下葬。
闻玉还不知道这边的事，他们几个连轴转了三个多小时，中途她把明衡和宋知远拉到一边，一人又分了一些纱布和云南白药，消毒酒精之类的东西，大堂外面传来卡车压过冰层的嘎吱声，且离他们越来越近，血腥味儿一直萦绕在鼻头，闻玉抬眼看过去，又一车伤员。
不止伤员，车上似乎还有不少没被损坏的物资，也都跟着拉过来了，明礼也在车上，明衡看到他眼睛亮了亮，过去拉着他将他前后都检查了一遍，问，“怎么样？”
明礼没受伤，声音很低，“不太好，死了很多人。”
明衡心里大概也猜到了，所以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给明礼捂了捂像冰块儿一样的手，又问，“燕徊他们呢？”
明礼垂眸看着他，“在下一趟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