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单单是在询问方队长，同时也是在询问洪元安。
一人一鬼同时开口。
安然一边剥离着方队长背上的人面疮，一边听着他和洪元安的讲述。
【方队长对洪元安有愧，也对洪母有愧。
当年那桩案子告破之后，事情并没有结束。
方队长曾在一次办案的过程中得罪了Y省权贵周家的一个二世祖。
那个二世祖一直盯着方队长不放，后来终于有机会从中使绊子，就拿抢劫案的事情大做文章。
尽管以韩家三兄弟为首的抢劫团伙已经被成功抓获，但是这当中涉及相当巨大的金额。
有一笔金额数目根本对不上，谁也不知道这笔钱到底流向了哪里。
周家二世祖花钱雇人，让他们对外传播消息。
说始作俑者其实就是方队长，他身为公职人员，背地里却净干一些贪赃枉法的事情。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件事越演越烈，传到了洪元安母亲的耳朵里。
洪母本就患有疾病，在听到这样的说法后，悲伤过度去世。
她死后三天才被邻居发现。
方队长心中愧疚不已，为洪母处理着身后事。
可周家那个二世祖仍然不肯就此作罢，到处造谣，还雇了一些无良媒体和水军，彻底将方队长推到了风尖浪口上。
尽管多次澄清，但周家在Y省的势力很强大，盘根错节，但无济于事，搞不好还会牵连更多无辜的人。
这个局面正是周家二世祖想要的，看到方队长名声被毁，他觉得特别解气。
“姓方的！这就是你跟我作对的下场，不过呢，事情还没完，我要让你在这里混不下去。”二世祖看着方队长的照片恶狠狠道。
他已经想好了很多法子，只是还没来得及实施，周家就倒台了。
这一次非常彻底，足以让周家永无翻身之日。
方队长也终于有机会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些无良媒体和居心叵测的水军也都一并被抓了起来。
之前那些被周家欺负压榨的人也都勇敢站出来指证。
虽然已经证明了方队长是无辜的，但是因为对洪元安心怀有愧。
再加上人面疮的折磨，他还是向上峰递交了辞职信。
领导很了解方队长，知道他还在因为好友的死而难过。
“以你的能力就这么辞职岂不是太可惜了，我不会答应的，其他人也不会答应。
这件事你容我和其他领导好好商量一下，三天之内，我一定给你回复。”
就这样，领导将方队长的辞职请求驳了回去。
三日之后，方队长收到了自己的调令。
这就是他从Y省被调离H省的整个经过。】
而洪元安的经历也并不简单。
【十五年前，洪元安正在为母亲的手术费发愁，仅靠这份微薄的收入根本不够。
那一天，洪元安照常在杂货铺里盘货。
一个受了枪伤的男人忽然从外面跑了进来，洪元安救了他。
而这个人就是正在被警方追缉的韩老大。
洪元安认得韩老大，韩老大也从对方的眼神中读懂了。
“小伙子，你认得我？”韩老大已经做好了击毙洪元安的准备。
黄泉路上多一个人陪他，他也不会感到寂寞。
洪元安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但是为了筹集母亲的手术费，他决定赌上一把。
“我当然认识你，我救你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能入伙，有钱给我母亲看病。”
洪元安将韩老大搀扶进了屋里，还清理掉杂货店里的血迹，免得引起他人怀疑。
韩老大虽然是个亡命之徒，但是对父母却极为孝顺。
对方眼神中的诚恳让他有所触动，可他并没有立马相信。
他观察了一下，发现这间杂货铺里确实又不少中药。
炉子上还煮着一个黑色砂锅，药味从里面飘了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警察和居委会的人上门了。
“小洪，你在家吗？警察同志想问你一些情况。”居委会大妈问道。
两人都没想到警方来得这么快。
韩老大将枪抵放在洪元安的腰间，威胁道：“你知道该怎么做吧，从我这个距离对你进行射击可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洪元安超乎寻常的镇静，“我当然知道。”
他赶紧走了出去，免得引起警方怀疑。
“你好，就是照片上这个人，你有没有见过他？”警察同志问道。
洪元安的掩饰很不错。
他认真看着照片，又仔细回忆了一番，才用犹豫的语气说道：“好像没有。
我在帮我妈熬药，待会儿还得送去医院，我也没留意都有什么人从铺子外面经过，真是不好意思。”
前来询问的警察看着了用来熬药的砂锅，以及洪元安手中这只被放了血的母鸡，似乎也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躲在房间里的韩老大以及给子弹上膛，他手里有不少人命，也不差眼前这几个了。
听到洪元安这么说，居委会大妈叹了一口气，“若是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大家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
听到警察走远的脚步声，韩老大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看在洪元安救过自己的情分上，韩老大答应让他入伙。
洪元安：“我只要钱，人命案我不想沾手。”
对于他，韩老大也是有几分欣赏的。
就这样，洪元安顺利入伙，他恪守自己当初定下的规矩，只当韩家三兄弟的眼线。
大概两个月之后，洪元安在团伙里看到了发小方明。
方明天衣无缝的一番话让洪元安信以为真。
洪元安没想太多，也只是单纯认为方明也是被生活所迫。
直到有一日，他发现方明竟然和警察在偷偷联络。
一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
自己这位发小就是警方派来的卧底。
洪元安并没有戳破这层窗户纸，第一他不会这么做。
第二就是因为方明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幼时自己溺水，是他救了自己。
所以，当抢劫团伙的人准备击杀方明时，洪元安挺身而出。
子弹从后方打入他的胸骨中，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被一股热流包裹。
洪元安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临什么。
他没有太多的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好友方明照顾好自己的母亲。
“你，你······”你一定要照顾好我的母亲，拜托你，还有，我早就知道你的身份了，我不怪你。
只可惜这句话并没有完整说出，洪元安就在方明怀中咽气。
尚未说完的话也成为方明的心结。】
一人一鬼的叙事已经完毕。
安然在这个过程中也已经将方队长背上的人面疮剥离了一大半。
现在，就只剩下了耳部。
只要彻底将耳部剜下，方队长就能够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
她将剩下来的混合物全部倒在他的后背上，突如其来的冰凉让方队长微微瑟缩。。
高浓度的白醋正在腐蚀着人面疮。
洪元安看看着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疥疮，心里也是一惊。
安然看了一眼洪元安，鬼的面相都停留在生前。
他的财帛宫处萦绕着一股黑气，说明他是因为这笔钱财而丧命。
安然想起刚刚方队长的那一番讲述，有一笔钱去向不明，难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