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波涛一脸着急等在会议室,看到陌然进来,笑容瞬间挤满全脸。
“陌爷,我叫你爷爷了,你去哪了?不见人影。”张波涛慌不择言地说,一把拉住陌然,似乎怕他跑了一样,紧紧不放。
一边的苏眉抿着嘴巴笑,说:“张科长等了一些时间了,是急了。”
张波涛白她一眼道:“我能不急?等下何县长就来,要是没个准备,如何是好?”
陌然疑惑地问:“县长出行,行程安排应该是主任,怎么是你张科长来了?”
张波涛嘿嘿一笑,并不解释,只是一个劲地问:“你准备好了没?准备好了没?”
陌然不急于回答他的话,反而问他:“张科长,你对福利院熟悉不?”
这话让张波涛惊疑起来,他认真地看着他,迟疑片刻问:“你又准备打什么鬼主意?”
“鬼主意没有,有个事,还得请张科长帮忙。”
“说吧!只要是你陌然的事,我张波涛刀山火海也要上啊。”他舔着嘴唇,不满地说:“来你们招商局,水都讨不到一杯喝,渴死我了。”
苏眉赶紧去拿水,一边抱歉地笑。
一会水拿来,他一口气喝了半瓶,问陌然:“说吧,福利院院长我还认得,你要搞什么事。”
“我想送个老人去福利院,听说要交钱才可以?”陌然试探地问:“福利院应该是福利机构,不要钱吧?”
张波涛想了想说:“要是都不要钱,全县那么多老人,都会去福利院住着了。我们县里的财政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哪里有财力养得起那么多人?所以,有必要设置一点门槛,也是为大家好。”
陌然不解地问:“怎么还是为大家好了呢?有钱谁还进福利院啊?”
张波涛苦笑一下说:“福利事业由民政局负责,这些年搬县城,不瞒你说,复退军人的优抚费用都不能按时发了。哪里还有钱去管这些事?当然,确实需要进福利院的老人,政府还是尽量让进。总不能看着人饿死冻死不管。”
陌然就把老福的情况说了一遍,末了强调说:“如果我乌有村有半间空房,我都不会把问题推给政府。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如果确实要钱,我们再想办法,总之,还得麻烦张科长先帮帮忙,让人先进去住着。”
张波涛无可奈何叹口气,叹道:“你陌然有事了,我不帮你,谁还帮你呢?”
说着,摸出电话来,将电话打到福利院院长手机上去,说了几句话后,也强调说:“这是何县长的意思,老兄你得上点心。”
挂了电话,张波涛嘿嘿一笑说:“不搬出何县长来,狗日的未必会听。”
陌然犹豫着问:“万一他打电话去跟何县长求证,岂不是露陷了?”
张波涛眉头一皱说:“他敢?他有那么大的胆量,就不会是个福利院院长了。”
陌然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他悄悄打电话给肖莹,告诉她这边已经安排好了,尽管将老福送过去就是。而且要肖莹通知李桂丽,先不忙着交钱。等人安顿好了再说。
陌然在招商局还没安排办公室,起码是他没要求安排。因此他来局里,一般也是在会议室里办公。
招商局办公室主任王玉明提议把徐文友的办公室腾出来给他,可是徐文友没来搬东西走,他总不能将人家的物品堆到走道里去。再说,徐文友是否撤职,县里也没文件,只是流传着说何县长撤了他的职,至于怎么安排,并没下文。
水利局让出的这一层楼,足够招商局办公。过去的办公室除了徐文友是单间,其他都是几个人合室办公。比如苏眉和郭龙,就在一间办公室。至于王玉明的办公室,是整个招商局的办公室,连复印打字也挤在一起。
王玉明昨夜突击了一下,腾出了一间新房,装扮好了给陌然。此刻他进来,请陌然去新办公室看看,需要什么,随时补上。
陌然不想去看,他现在的身份很尴尬。如果此时大张旗鼓,免不了被人说是鸠占鹊巢。
王玉明急着催他去,苏眉也在一边帮着说话。说陌然如果不去,到时候何县长问起来,他陌然在招商局连个办公室都没有,岂不是要讨骂了?
陌然只好去看,发现新办公室居然是个套间,里外两间,宽敞明亮。
办公室里一切都是新的,连书橱里的书,都是新的,整整齐齐的排在一起,如礼兵行礼一样,一丝不苟。
再进去里间,是一张宽大的席梦思床,一应家具俱全,连床上的被子都是准备好的。
苏眉就说:“领导一般都要午睡的,所以局里也这样安排了。”
陌然没说什么,他没午睡的习惯。不过有张床,总比没有的好。
中午大家在一起吃了盒饭,何县长要下午才来,张波涛就要回政府办去。他前脚一走,王玉明便骂:“张波涛,抱了大腿了。都不把我们当人看了。”
苏眉就问:“他抱了什么大腿了?”
“你还看不出来?何县长下来检查工作,听取汇报,管他屁事?他乐颠颠的跑来,拿着鸡毛当令箭,这不是明摆着吗?他现在是何县长信任的人了啊。”
苏眉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问道:“就算他是何县长的红人,县政府办的主任也不是他啊。”
“你傻啊!”王玉明叹道:“县里马上就要换届选举,据说,杨书记退下去后,何县长就是雁南县的书记。到时候他张波涛的位子还不会跟着变?”
苏眉恍然大悟一般笑起来,说:“难怪张波涛这段时间走路屁股后面都带着风啊。”
陌然没心去聊这些八卦,他在心里默想,等下何县长来了,他该怎么汇报。
秦园似是而非的态度让他还是有些把握不住,太阳电机厂能不能落地,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他明白秦园要投资雁南县,是冲着他陌然而来。可是现在他又有多少颜面去面对她?
何县长让他临时负责县招商局,这是明摆着给他压力和任务。如果他陌然做不成招商引资这件事,招商局的宝座,他一个草根村长,会被人生吞活剥掉。
何县长的孤注一掷表明他要无路可退,瑶湖集团的落地是他唯一的希望。雁南县的工业园区,有一个瑶湖集团就能占半壁江山。眼看着换届选举在即,何县长能不能顺利上位,政绩成了他的当务之急。
下午三点刚过,楼底下一阵喧哗。不用猜,他也知道是何县长到了。
苏眉适时进来,与王玉明一道,陪着陌然下楼去迎接。
水利局的人早把何县长围住,个个满脸堆笑,与何县长寒暄打招呼。
陌然一下楼就被何县长喊住,笑眯眯地对周围的人说:“我们这个陌然同志,是心里有本事,所以不慌啊,你们看看啊,我都到他家门口了,三分钟才见到真人下来,不容易啊!”
众人一阵笑,都把眼来看陌然。
前几天组织部长老婆来招商局闹事的余味还没退去,因此有人就趁机喊:“邓姨呢?邓姨没来么?”
说话的是水利局的人,水利局早就看不惯招商局的人占着他们的办公楼了。所谓一山不容二虎,本来是人家水利局的一亩三分地,你招商局插进来一脚,算什么?如果不是当初何县长当机立断拿下水利局长,现在的水利局早就与招商局水火不相容了。
水利局人说,为什么招商局别的局不去,偏偏选中他们水利局,主要原因是水利局没钱,没钱就被人欺侮,就连局长,看到别的局长都觉得矮一头。
这几年水利这一块确实不怎么重视,多年前的水利设施都快损毁完了。如果不是县财政列支,水利局连工资都不能保证。
招商局的人就说,这是风水轮流转,当年的水利局是个多么风光的部门。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也就不过十来年,江河日下,成了最不受待见的一个局了。
何县长挥手让大家散去,他在陌然的引导下,拾级而上,去招商局听取关于东莞招商的情况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