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小燕说这话的时候,从身上摸出了一个纸包着的东西递给陌然。
陌然疑惑地看着纸包,并不伸手去接。
“拿着。”她命令着他,脸上显出一丝惊慌。
“什么东西?”陌然问。
“齐猛给我的。”齐小燕低声说:“前天他来找我,要我把东西还给他。”
陌然呵呵一笑,骂道:“这个死猛子,送出去的东西还可以要回去吗?这人做事还真不要脸啊。”
“他说,这个东西可能会要了他的命。”齐小燕颤抖着声音:“我从来没见他这样怕过。你都不知道,他脸色都是白的。陌然,你告诉我,他是不是闯什么祸了?”
陌然心里一动,从齐小燕手里接过来纸包,打开一看,里面赫然就是他上次见过的一颗珠子。
闺女坟被盗后,社会上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闺女坟里有一颗夜明珠,坟被盗后,珠子不见了。
难道这颗珠子就是传说中的夜明珠?来自于闺女坟?
他的心猛跳起来,几乎要跳出胸腔。
如果珠子来自于闺女坟,这么说来,闺女坟被盗,与齐猛有关系?闺女坟的死人,也与他有关了?
想到这里,他背上不禁冒出一层细汗。
“你是说,齐猛先送给你,现在又要回去?”陌然问,声音也有些颤抖了:“你知道这东西他是从哪里找来的吗?”
齐小燕摇了摇头,面色凝重地说:“他说是他捡的,可是我不相信啊。”
“捡的?哪里捡的?”陌然自言自语。倘若这颗珠子真的就是所谓的夜明珠,这价值可是连城的啊。如果齐猛知道这是夜明珠,他怎么会轻易就送给齐小燕呢?
齐猛与齐小燕是堂兄妹关系,但很多人说,他们其实就是亲兄妹。
当年的齐世界云游归来之后,并不待见老婆生下的孩子。他在很多场合公开嫌弃过齐猛。后来齐猛大了一些,小学刚毕业,齐世界就带着齐猛去闯荡江湖。齐世界不知所踪后,齐猛是一个人回到乌有村的。
齐猛回来后,又是齐烈张罗着给他娶了老婆。
齐猛从外面回来,性情变了许多。小时候他对齐烈的感情并不好,甚至恨他。每当有人取笑他是齐烈的儿子时,他都会奋不顾身与人打架,打得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他曾经扬言,一定会找个机会杀了齐烈。
人大了,想的事自然多了。闯荡江湖回来之后的齐猛,完全就变了一个人。他对齐烈开始毕恭毕敬,只要是涉及到齐烈的事,他会再次奋不顾身去维护。
齐猛对齐家人的态度,不仅仅是齐烈。他对齐小燕的娘,一样的恨之入骨。据说小时候,齐小燕的娘要把他摁到水里淹死。
但齐猛对齐小燕的感情,从小到大就是出奇的好。不管齐小燕如何欺侮他,从来不见他生气。齐小燕从来没把他当大哥看,不但想骂就骂,气急了还会动手打他。
可以这么说,在齐小燕的童年时光里,齐猛就是她的保护神。
“陌然,你说,这东西会不会与闺女坟有关系?”齐小燕的脸色开始变得煞白。
“不会吧?”陌然迟疑着说:“这怎么会与闺女坟有关系呢?小燕,你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
他故意虚张声势地笑,捏着珠子端详着,不屑地说:“这么一颗破珠子,就是个玻璃球嘛,到处都能找到。这个死猛子,还拿这破玩意儿哄你。”
齐小燕认真地说:“我看这就不是颗玻璃球。你没见到齐猛找我的样子,就像要死了一样,样子好吓人啊。”
“他究竟是怎么了?无事生非。”陌然笑着说:“你要怕,就把珠子放我这里。猛子再找你,你让他来找我。”
齐小燕想了想,慢慢点了点头,叮嘱他说:“你要有时间,就去找齐猛说说,别疑神疑鬼的,吓人。”
陌然不知道齐猛给齐小燕说了什么,但从齐小燕所表现出来的神色,他能猜到一点也不寻常。齐小燕急着找自己,并不是他想像中的男欢女爱,而是手里这颗看起来黯淡无光的貌似玻璃球一样的珠子。
他猛地想起来,自从闺女坟出事后,齐猛的表现确实有点不同。
首先他过分的回避闺女坟的所有事,还有一件令他想不通的事,谁会挖开渠道,水淹闺女坟?
而且雪玲也说过,赵家捉奸,就是齐猛的主意。
所有的事一连贯起来,不由人不对他起疑了。
“如果猛子出事,我们家会死几个人。”齐小燕忧心忡忡地说。
“谁会死?”陌然不经意地问。
“我婶,我爸。都会死。”齐小燕毫不掩饰地说:“陌然,反正你也不是外人,我就觉得,齐猛在我爸的心里,地位比我高多了。”
“因为他是男人,是你们老陌家传宗接代的人,齐书记当然要重视。”
“可我是亲生的。”
“但你是闺女。你嫁到我们家,生出来的孩子姓陌,不姓齐。”
齐小燕苦笑一下,没出声。
屋里愈来愈闷热,汗从全身毛孔里争先恐后钻出来,黏糊糊让人感觉到浑身难受。
陌然就去开门开窗,齐小燕在身后说:“陌然,如果真有事,我想要你帮他。”
他站住脚,轻轻点了点头。心里却想,如果齐猛真犯了事,他哪里能帮得了他!盗个闺女坟还不至于丢条命,可是闺女坟却扯上了一桩命案,谁能帮得上呢?
门一打开,居然有丝凉风吹进来。
连日来的干旱,几乎让人忘记了凉风的存在。突然一阵凉风,给人的惊喜几乎无法形容。
他长长舒了口气,看了看天,回过头对齐小燕说:“看来要下雨了,也该下雨了。”
操场上有学生在上体育课,学校的条件不好,设施也简单。除了一个破败得摇摇欲坠的篮球架,几乎再也找不出一样像样的体育设施了。
眼前的景象与当年陌然和齐小燕他们读书时如出一撤,岁月过去三十年,学校还是哪个学校,学生已经变换了十几届。但景象却一点没变,操场上奔跑的,依旧是无忧无虑的童年。
“我想修个操场。”他突然说,眼睛看着奔跑嬉闹的孩子,脸上浮现一丝微笑。
“我支持你。”齐小燕跟着出门来,安静地站在他身后,看着操场上欢乐的孩子们,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