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福的老板这次弄了一条巨蟒,一看就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陌然故作沉静,孟清书记早已惊呼出声。李大霄绕着铁笼子转圈子,啧啧道:“这东西,能吃么?”
张大福老板大笑道:“能吃,怎么不能吃?要是在泰国和缅甸,这东西稀松平常。农民们经常上山去挖了来,烤着吃或者煮着吃。味道胜过菊花羹啊!”
李大霄不屑地说:“他们哪些地方,苦,没东西吃。这家伙怎么说也是肉啊。”
大蟒安静地倦伏在笼子里,似乎丝毫没感觉到它的生命即将走向尽头。据说蟒温顺,一般不会主动袭击人。陌然正想着要不要亲手去触摸一下,李大霄已经捡了一个干枝,从缝里伸进去,挑逗着埋着头的大蟒。
捅了几下,不见蟒动,李大霄便撇着嘴说:“怕是死了吧?”
张大福老板认真地说:“怎么可能?虽说它走了几千里路,来的时候我还喂过它吃过一只土鸡。”
说着,伸手进了笼子,拽住大蟒的尾巴抖了抖,笑着说:“看,都还热着的。”
蟒也是蛇的一种,怎么说也不会热着。陌然知道张大福老板在骗李大霄,便怂恿他说:“李镇长,要不,你摸摸看,如果是死的,可就不值钱了。”
李大霄犹豫了一会,麻着胆子正要去摸,没料到大蟒突然翻转身来,一下将张大福老板的身体缠住了。
张大福老板开始还在笑,一边笑一边用手去辦大蟒,无奈大蟒似乎受了刺激一般,越缠越紧,几乎将张大福老板的气都要勒断了。他这才害怕起来,憋青着脸喊:“快救我。”
吴太华书记还以为他在开玩笑,笑眯眯地看着他挣扎,直到发现张大福老板的脸憋得由青到红,又从红变白了,才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赶紧叫了陌然上去帮忙。
陌然也发现不对劲了,他抓住大蟒死劲往一边拉的时候,才发现凭着自己的力量,根本拉不动缠得死死的大蟒。
大蟒越缠越紧,恐惧感便蔓延开去。
孟清书记比较是女流之辈,早吓得浑身哆嗦起来。
吴太华书记和李大霄都赶过来帮忙,三个人拉着大蟒的尾巴,使劲想扯开。拉了一阵,不见丝毫动静,倒是张大福老板,已经被缠得站不住脚了,轰隆一声倒了下去。
“得抓蛇头。”孟清书记似乎回过神来,大声喊:“打蛇要打七寸。陌然,你拉蛇头。”
陌然看一眼蛇头,心里顿时一阵发冷。他这辈子最怕的就是蛇,蛇这东西,无论大小,毒性一般。大蟒虽说没毒,可样子还是狰狞得可怕。特别是蛇信子,丝丝往外吐,就像一挺冒着火的机关枪,他哪敢上前?
眼看着张大福老板就要被缠得气绝身亡了,孟清书记顾不得害怕了,勇敢地上了前来,一双手掐住了蛇七寸,憋着气不动。
陌然放了手里的蛇尾巴,也去帮着掐了七寸,他手劲大,这一掐,大蟒仿佛被卡住了气,翻滚了几下身子,慢慢松开了缠着的张大福老板。
张大福老板捡了一条命,顾不得顺口气,跑到厨房里拿了一把刀来,照着蛇头就是一刀劈下去。
大蟒这东西通灵性,头一摆,居然没砍着。这下气的张大福老板七窍生烟,骂骂咧咧道:“狗日的,差点要了老子的命。老子今日不杀你,你就要杀了老子了。”说着,关紧了铁笼子,呼喊着伙计出来,嘱咐他去烧一锅滚烫的水来,他要活活烫死大蟒。
陌然不敢看下去,他心地善良,容不得杀生。虽说他吃肉,但这辈子还真没杀过鸡鸭之类的小动物。
他说:“张老板,这东西是国家保护动物,别乱来了。真弄死了,你犯罪。”
张大福老板本来被气得头顶冒烟,听到陌然的话,嘿嘿一笑道:“犯个毛法。这东西又不是我们国家的,是缅甸过来的。要保护,也是缅甸去保护。今日不杀它,难解我心头之恨。”他看着吴太华书记说:“再说,我不杀它,拿什么孝敬吴书记?”
吴太华摆摆手说:“算了,这东西我也不吃。陌然都说了,你杀他是犯罪,我们吃它,未必不是同犯。依我看,你不如送去动物园,放它一条生路。”
张大福老板嘿嘿地笑,刚才被大蟒一缠,他还余悸未消。此刻说话,他下意识地走远了一些,看着铁笼子叹道:“老子花钱买了个罪受。“
吴太华书记没理他,又回到酒楼的包房里,喝了一口茶说:“陌然,要不,你现在给肖莹打个电话,让她一起来吃个饭。顺便我们也好了解了解一下她的想法。“
陌然也没多想,就出去给肖莹打电话。
电话一打就通,肖莹的声音显得很慵懒,问他:“这时候你打电话,有事?”
陌然说:“吴书记请你吃饭,你过来张大福吧。”
肖莹在电话里迟疑了一会,拒绝道:“我不去。好端端的,我去吃什么饭?”
陌然想把吴书记的意思告诉她,话到嘴边还是生生咽了回去。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不合时宜。只有从吴书记的嘴里说出来,才会显得慎重和严肃。
肖莹不肯来,自然不行。陌然便低了声,轻声说:“不就吃顿饭吗?何况我也在。来吧,书记开口了,这个面子不给不好。”
好说歹说了大半天,肖莹终于松了口,说:“你们也不用等我,你们吃你们的,我过一会就来。”
陌然便回去说了,吴书记挥挥手说:“很好,小肖要来,我们不如多等一会。”
李大霄没弄明白状况,试探地问:“是叫乌有村的肖莹么?”
陌然点点头说:“吴书记有重要事情要与她说。”
吴太华书记笑道:“也不算是什么重要事情。其实就一个事,你陌然现在不再适合在我乌有村当村长了,我不说你占着茅坑不拉屎,你当着县里管委会的副主任大官,事情太多,顾不过来,别误了我子虚镇的大事。”
说完,他自己先哈哈大笑。
李大霄跟着笑了笑,笑容却十分的不自然。他小声地嘀咕了一句:“乌有村的村长要安排肖莹来做,别人会说乌有村没男人了。”
孟清书记显然很不喜欢听这样的话,她身为镇纪委书记,不是具有强烈女权意识的女人,一般做不了官。她反驳道:“老李,你这话我不爱听,肖莹是个女的,就不能当村长了么?”
李大霄嘿嘿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我倒觉得,乌有村的村长,肖莹一个弱女子可能有些吃力。不如从男人当中选一个出来。男人抗压。”
孟清书记黑了脸说:“老李,你口口声声说不是这个意思,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既然你这样想,我先表个态,我坚决支持吴书记的意见。乌有村的村长,就让肖莹来做。”
李大霄虽说是副镇长,在镇里的排位上,他却要远远低于孟清书记。孟清书记是镇纪委书记,实权人物。不像他李大霄,名为副镇长,却连镇党委委员都不是。
一个镇通常都有几个副镇长,特别像子虚镇这样的大镇,副镇长在某些地方,还抵不过镇畜牧站站长。
等个快一个小时,张大福老板几次进来问要不要上菜,都被吴书记拒绝。他一门心思要等肖莹到了才开饭。陌然心里暗暗着急,又出去给她打电话,才接通,就听到肖莹的声音在下面大堂里响起来。
他赶紧下楼去迎接了她,带着她上二楼包房。一边走一边责怪她说:“你怎么这么久才到?吴书记都等急了。”
肖莹侧过脸看了他一下,浅笑道:“我不是说让你们先吃不用等我吗?“
陌然说:“吴书记坚决要等你的。“
肖莹狐疑地问:“吴书记弄什么花样?怎么突然想起请我吃饭了?“她想了想说:”他不是鸿门宴吧?“
陌然笑道:“你以为你是刘邦啊,还鸿门宴,没那么复杂。“
到了包房门口,陌然替她推开门。里面的吴书记一看到她,当即站起身说:“贵客到了,我们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