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归见戴铭气得拿着木棍直敲地,连忙制止,“星罗大爷,是我失言,别在意。”
随后指着手上的功法小册,“所以什么时候教我这御风术大成。”
戴铭摇头,“等我今日出完摊,才是教你的时间。”
话虽这么说,戴铭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又摸索个不停,像是掩藏,却给陈归看的一清二楚。
陈归会意,又掏出一大块银子递去,戴铭接过嘿嘿一笑,白眉舒展,一挥手就把摊位的所有物件收走,但不知被收到了何处,然后将手搭在陈归肩头,领着陈归钻进了附近的阴暗小巷。
这老头不会见我颇有银两,想找个阴暗的角落给我嘎了吧。
陈归如此想到,但艺高人胆大倒也不怕这些,于是乎跟着戴铭九转十八弯,来到一破旧茅草院子,与中京的精致石房布局格格不入。
戴铭健步如飞推门而入,兴许是太久没有来客,门檐结满蛛网,紧紧粘在戴铭头上。
“进来吧。”
陈归吸进一口满是飞尘的空气,咳嗽着跟进。
院子除了两个茅屋再无他物,其中一个门口苍蝇乱飞,显然是茅厕,而另外一屋则是居所,仅仅比茅厕大了一倍,屋顶的茅草时不时还被风吹走几根。
陈归发问,“星罗大爷,这你家?”
“嗯,陋室而已,不必在意。”
“...”陈归无语,捏着御风术小册,有点不是很想要这个功法指导服务。
“你爹不是渡劫飞升第三人吗,就住这?”
戴铭闻言,身躯一震,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再理会陈归,自顾自找了个小空地打起坐来。
“坐我旁边。”
“额...好。”陈归在离戴铭一尺之处盘腿坐了下来。
戴铭双手结印,嘴里念念有词,但没一个字是陈归听得懂,随着其发出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浑身四周狂风大作,围着戴铭的身躯形成了一道成形的风流屏障。
紧接着,戴铭身子随风而起,悬在百米上空,周围的云朵皆被风流刮散。
几息后,以戴铭为中心,渐渐形成暴风龙卷,规模越发庞大,直击天幕。
此时戴铭的声音在陈归脑中响起。
“这便是,御风术圆满。”
“御风术,入门即可生风流,小成即可驱风刃,大成即可造风势,御风而行,圆满即可以身化风,寄神天地间。”
陈归看着天上那似毁天灭地的态势,头一回如此明显地感受到,这时代确实是变了,不再能如以往那般以力抗衡。
这样望着,陈归心里冒出了一个奇特想法,自己之前能弹出的劲风,应该和这个所谓的风刃差不多吧,打戴铭的这个风流卷试试威力?
“准备动手!”嘴上说着准备,陈归随即朝着风流卷一弹指,一道无形的暗劲磨损着空间,穿透了风流屏障,直接命中戴铭。
随着一声惨呼,戴铭周围的风流瞬间消散,整个人飘摇不定,口吐鲜血往地面坠落,狠狠砸在自家院子的茅屋上,茅草漫天飘飞。
“额...”
陈归开始质疑起自己的气力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了,百年昏睡后这变化定然不止一点两点,刚刚弹指发出的劲气不到一成力,便击溃了戴铭的化神九段的御风术圆满,还好留了一手,不然就成了杀人小黑子。
“咳咳...”戴铭捂着胸口缓缓从废墟中爬起。
陈归佯装关心凑近托扶戴铭,“没事吧老头。”
戴铭仰天怒骂,“是哪个小儿竟敢偷袭我,速速给我滚出来!”
“千足蛛魔?无欲老贼?”戴铭思来想去喊出了两个与自己有过冲突的修为相近之人。
风流消散,周围空气冷结成霜,无人回应。
“躲!就知道躲!等老道找到你们整不死你们!”
戴铭恢复的很快,不一会就已经可以恼羞成怒地原地大吼了。
见一旁的陈归正一脸玩味看着自己,戴铭又收起作态,坐在了陈归身旁。
“小子,赶紧的,翻开功法册,我来教你御风术。”
“彳亍。”
陈归拨开书册,册子开篇便是绘制的一个人影,以弓步姿势于云间穿梭,其页空白写着一大字,“疾”。
再往后翻页,则是不同姿势的人影,配上不同字形的“疾”字,连续翻动,给陈归一种行云流水的连贯之感。
见陈归似乎顿悟般闭上了双眼,戴铭略微吃惊,“这么快就入悟了?”。
明明戴铭就在陈归身旁,可声音又在陈归脑中浮现。
“听我指令。”
“屏息凝神,四肢松弛,挺背而仰头。”
“放空心中杂念,任何事都不要想。”
“感受周围流动的风在你皮肤的触感。”
“去听,风声,去嗅,风气。”
“去想你浑身都被风给包裹,它便是你紧贴你身的第二层皮肤。”
“然后回想刚功法册上人影的动作姿势。”
“起身,自己来照着人影的动作来模仿。”
“想着不同姿势对应的不同字形的【疾】字。”
“然后你便是天地间的一缕风。”
“天涯海角。”
“任你行。”
陈归施展完所有姿势后,张口轻呵,“疾!”
顷刻天色暗下,以陈归上方的天空为泉眼,方圆数里的气流席卷而来,缠绕旋绵,成了一个比戴铭之前还大的风旋,将陈归从地面拉扯而起,引动风流的程度更加剧烈,把戴铭仅剩的茅厕屋子卷得四分五裂,化成了碎片在风旋外围飞舞。
“什么鬼东西。”
戴铭双手插进地面,将身躯石化固定在了地里,以防被刮走。
“这还是筑基功法御风术...?”
“...”
中京皇城旧址,虽没了国治,改成了道明宫,也依然是天下修士不愿涉足之地,毕竟谁想得罪这出了两位飞升之人的门派。
道明宫,昔日龙椅上瘫坐着位身披龙袍的壮年男子,望着宫外天空中明显非凡的异象,摸索下巴若有所思。
“老四,去探一下城中是什么情况。”
一面貌与龙袍男子有四分相似之人应了声后,便身影一黯融入影子中,消失不见。
大江流墓地,各样的石碑随意摆放,某块不起眼的石碑突然抖动,紧接着从土里伸出一只皮肤苍白的手,活络着指尖关节。
苍云山,一道悬千尺从山巅落至山腰的瀑布,冲击着一赤裸上身的壮汉,水花激起打在了湖边的一位白衫人的脸上。
白衫人挥手抹去脸上的水滴,朝壮汉说道。
“搞不懂你,好好的苍云道法不练,练这个苍云武诀干嘛,吃力不讨好。”
壮汉露齿一笑,“哥,你不懂。”
白衫人摆了摆手,“行行行,又来这套,我不懂就不懂。”
“搞得好像你这个藏养二段的打得过我似的。”
“中京那边好像有些动静,要不要跟我去看看,说不准能从老梆子那把苍木剑给偷回来。”
“好。”
......
锦州某处郊野,一道宽数里的裂痕横绝原野,裂缝内似乎有一层无形的屏障,蚕食着来自外界的光线。
裂缝下方如同天堑,为深不见底的峭壁,寂静无声的环境中,难以寻得任何有生命之物。
但却从一处泛着绿光的洞穴传来几声人语。
“师傅,徒儿们已有百年未见兄长,想出谷去看看他。”
说话者一头璀璨金发,穿着不知来自何种异兽的兽皮,光是皮上的斑纹都泄露出极强的力量感,可此人一侧的衣袖却空空如也,显然不是完人。
身旁还有两人与其面貌相近,可气质天差地别。
一人眼眉自然便是向下,浑身一股轻浮,甚至有些戾气在其中。
另一人则是两眼圆溜,面带笑容,颇有天真快乐之意。
可三人拜见之人竟然是一只黑皮豹子,慵懒躺在时不时有实质化的禅意飘出的蒲团上。
黑豹的回复也是言简意赅。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