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暖暖的光，扑到蜷缩在墙角折叠床女孩的脸上。
顾怀瑾慢慢睁开眼皮，从被子中伸出一只手，揉了揉眼睛，呆愣一会儿，扭头看向窗户，已经天亮了。
缓缓坐起身，浑身酸痛，长长的伸了个懒腰舒缓一下。
这床还是太小了，一晚上没敢翻身，怕半夜睡太熟了摔下去。
也是因为担心爷爷，总是做梦，梦到爷爷发烧了，然后惊醒，起身看看病床上的爷爷，体温正常，放下心躺回去，又睡着，一晚上重复了好几回。
顾怀瑾将被褥叠好，折叠床收好立在墙边，去卫生间洗漱了一番。
随后，从床下端出爷爷的脸盆，兑了半盆温水，走到病床前，在水里浸湿毛巾，轻柔的给爷爷擦擦脸和被子外搭着的手。
约莫半小时后，顾怀瑾忙完，拔掉放在床头柜上充满电的手机，看看时间，才七点不到，时间还早，梁护士他们还没上班。
顾怀瑾从背包里拿出一件薄外套，轻手轻脚的打开病房门出去，又慢慢关上，怕吵醒屋里的爷爷。
这会儿外面还有些凉，走在住院部楼下，从人行道两侧的树木下穿过。
早上的空气吸进鼻腔里，凉丝丝的 ，夹带着淡淡的草木香，顾怀瑾拉紧了身上的薄外套。
医院门口，隔着大马路，远远就能看到，对面路边停了四五辆，用铁皮围挡的三轮小吃车。
几辆小三轮车的车身上都贴满了红黄绿配色的广告贴纸，上面的文字写的极大，看着很扎眼，有好多人围着，排队买饭。
顾怀瑾穿过马路，抬步走到一个排队较少的小吃车旁，是卖杂粮煎饼的，看看车上贴的简易菜单，点了一份基础套餐。
小车后站着的中年女人，一身洗的发白的衣服，胳膊上带着条一直包到肘部的暗红色袖套，常年干活的手指，关节粗大。
但是女人的动作很麻利，搅了搅小碗里的面糊，淋在煤气烧的热腾腾的圆形铁板上，迅速的摊了张煎饼，又单手熟练打了个鸡蛋，再用刮板刮开，铺满整个饼面……
百忙中女人抽空冲着小车旁凳子上放着的方形泡沫箱子抬抬下巴，热情的说道，
“自己家里打得豆浆，还热乎着呢！小美女，来一杯吗？”
顾怀瑾看到白色泡沫箱子半敞开着，里面整齐上下叠摞了几排杯装饮品，还用个棉被包着保温。
顾怀瑾伸手掀开盖子，从箱子里拿出了一杯，乳白色的豆浆在一次性塑料杯子中晃动，隔着薄薄的塑料皮，放在手心里，暖乎乎的。
顾怀瑾插上吸管，喝了一口，瞬间，满嘴都充斥着黄豆特有的香味，顺着喉咙流进胃里，整个人都暖了。
心里又突然想到，不知道谭医生吃早饭了没，他好像还没有下夜班呢，听梁护士说，应该是到8点下班。
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微讯，看到消息列表里的第一个人，点击头像进去，最近的消息日期，还停留在昨晚上。
这么早就发消息 ，会不会吵到谭医生？
顾怀瑾心里踌躇一番，在下面的对话框中打了几个字，食指指肚悬在“发送”按钮的上面，迟迟没有点下去。
随后，又想了想，最后还是点击了发送。
“谭医生，早上好！”
配上一个【突然出现-猫咪表情包】
“我在外边买早饭，请问你吃饭了吗？”
等了两分钟，那边还没回复讯息过来。
这时候，煎饼做好了，顾怀瑾让老板装进塑料食品袋里，准备拎回去在吃。
顾怀瑾接过煎饼，正准备离开，手机忽然发出“咻”的一声，有新消息进来了。
打开锁屏，还停留在与谭医生的对话界面上。
对面发来了两条新讯息，
“早安。”
“还没有吃。”
顾怀瑾将手里的煎饼改到拿豆浆的左手中，无名指跟小拇指勾着袋子 ，右手拿着手机，单手打字，回复消息。
“我在吃杂粮煎饼，给你也带一份吧。”【猫咪歪头微笑】表情包。
“好”对面秒回。
“谢谢”
隔了两秒，又跟了一条讯息，附带一个软件自带的【微笑】表情包。
顾怀瑾勾勾嘴角，微微笑着，本想回复个卡通小人【敬礼收到】表情，一时手滑点到了下面一行的【送你花花,木马】卡通小人撅嘴亲吻表情包。
顾怀瑾慌了下神，立马撤回，希望对面没看到。
“怎么撤回了？”对面回复。
“手滑，没事！”顾怀瑾赶快敲字回复。
对面再次发了个【微笑】。
顾怀瑾心里忐忑，他发个这表情，不知道刚刚是看到还是没看到。
又要了一份杂粮煎饼，这次点了个豪华套餐，加两个鸡蛋，加培根，再加蟹排，最后加了根烤肠，并一杯热豆浆，这家豆浆蛮好喝的 ，味道很正。
“美女，这份要辣椒不？”女人从车后侧方伸出脑袋，冲站在车前的顾怀瑾问到。
“啊？”
这才想起来刚刚忘记问了，但是现在也不敢再发讯息给谭医生，不过，大早上的谭医生应该也不想吃辣吧… …
顾怀瑾暗暗思索，不确定的回复道，“不，不要辣吧。”
“好嘞，给您，拿好，欢迎再来！”女人将做好的煎饼，装进袋子里，递给顾怀瑾。
“好的，谢谢！”顾怀瑾礼貌回复，二次扫码付款，转身离开了。
到住院部7楼时，刚下电梯，就看到谭医生穿着白大褂，身形挺拔的在电梯门口不远处，侧身站着。
顾怀瑾两只手都拎着早饭，走过去站到谭季礼身旁，打了声招呼，
“早上好，谭医生。”
谭季礼听见声音，转过头，回复了一声，“小瑾，早上好。”。
谭医生白皙的面上，不带一丁点儿，熬了大长夜过后的疲倦神态，瞳孔还是那么的清亮，眼下的皮肤也没有发现青黑色，看着整个人还是非常的精神抖擞，跟平时没两样。
顾怀瑾心里暗暗佩服，真不愧是当医生的，真能熬。
“呐，早饭！”顾怀瑾将左手拎着的煎饼和豆浆递过去。
“谢谢小瑾 ，唔，很丰盛。”
谭季礼低头，打开塑料袋，看着手里配菜多的饼皮都撑不住，已经炸开的煎饼，冲顾怀瑾含笑说道。
顾怀瑾这才看到饼皮破的一塌糊涂，小脸一红，真没想到会这样，早知道不加那么多了菜。
“您快吃吧，我先回病房了。”顾怀瑾神情不自然的说道。
“嗯，好，快回去吧。”谭季礼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小瑾，再见”。
“再见，谭医生。”
顾怀瑾迫不及待的摆摆手，立马转身离开了。
谭季礼看着顾怀瑾匆忙的背影，嘴角抑制不住的勾了勾，轻笑一声，举起手里的煎饼，咬了一口，细细品尝，自言自语的说道，
“唔，是很好吃。”